为八股一辩：有没有好的八股文？(3)

好的八股文亦需缘分，需要伯乐的发现。
清初韩菼考秀才时的八股，就曾被当作笑谈。那一年，韩菼应吴县童子试，题目是“狂者进取”。主考官斥其文不通，张贴示众，广为一县生徒取笑。好的文章不怕被贬低，只是等待被发现。在京高就的徐乾学来到苏州，因缘巧合，发现了韩菼这篇被取笑的文章，十分惊异，并不住赞叹。后来徐乾学把韩菼收为门生。韩菼那篇被取笑的文章，转尔成为八股世界中了不起的名作。康熙十二年，韩菼参加会试、殿试，遂成为清代第十四个状元。
什么是好的八股文？“清”、“真”、“雅”、“正”，这是张之洞在《輶轩语》中所给出的四点要求。在张之洞看来，符合这四个标准的八股便是好的八股文。所谓“清”是指“书理透露、明白晓畅”；所谓“真”是指“有意义、不剿袭”；所谓“雅”是指“有书卷、无鄙语，有先正气息、无油腔滥调”；所谓“正”是指“不俶诡，不纤佻，无偏锋，无奇格”。

当年吴梅村在崇祯四年会试中，中式第一。但争议很大，有指朝中大臣从中作弊者。一直闹到崇祯哪里，崇祯阅卷后批了八个字“正大博雅，足式诡糜”，种种猜疑顿消。文章的“正”与“雅”，其本身也具有证明自身的征服力量。其实，天下好文章从道理上都是相通的。
八股文最怕大才。比如曹泰的八股文就相当可惊。康有为当年讲学万木草堂时，在他眼中“最高材”学生有三个：曹泰与陈千秋，还有后起之秀林奄方。而梁启超并不在内，什么原因呢？用康有为的话说是“非其匹也”，就是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就是这个曹泰，就曾做康有为命题的八股文，题为“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
曹泰一下笔凡两千余言。其末两比云：“同人以咷为始，则忧患已伏于生时，可知泣血涟而，即降孕已受天囚之参。”“未济以火为归，则乾坤必毁于灰炉，可知亢龙有悔，即上帝难为乞命之身。” 这还是那个让人熟悉的八股文吗？其所表达的深具现代意味的“生”“死”哲思，虽以八股形式表达，但又绝非八股所能束缚。难怪康有为也不免为之击节赞叹，就连钱基博也以“万怪皇惑，不可思议”发抒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