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与他的《啾啾吟》(2)

阳明先生在赣州征讨诸寇时，用谋略将诸寇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在平定宁王朱宸濠之乱时，阳明先生又以神速果敢、令人惊奇的兵法生擒了朱宸濠。而从上述的诗文中可以想见，阳明先生自己其实很清楚，这就是无心的妙用。因此，阳明先生对之前为自己担忧的门人陈九川说：“公等何不讲学……吾所以不轻动者，亦有深虑焉耳。”此时的阳明先生，内心必定已经明白，这一切皆出自良知的妙用。因此其后阳明先生才会为世间儒者所唾弃的苏秦、张仪的外交术评说道：“仪、秦亦是窥见得良知妙用处。”。将朱宸濠交给朝廷处置之后，尽管君侧奸臣们不断使用奸计，使阳明先生身处危险之中，但他依然抱着忧国忧民的情怀。

当时阳明先生写下的诗作，都是游览庐山、九华山、九江山水、饱览奇峰胜溪，被美景古迹打动，述怀古代仙人、诗人境界的诗篇。通过这些诗作，可以清楚地看出阳明先生心中羡慕隐者之心，追求仙人之境的情怀。然而，阳明先生既然身为儒者，其隐世却与佛老道者流的真隐不同，是儒隐，是大隐。
在江西诗的后半部分，有许多体现阳明先生对隐者仙人之境的思慕之情的诗篇。其晚年的诗作多为以良知为主题的哲理诗，其中值得注意的一篇，就是在《啾啾吟》之后创作的《纪梦》这首，也能帮助理解之前的《啾啾吟》一诗。由诗序来看，《纪梦》一诗作于正德十五年八月。在之前的七月十七日，武宗身边的佞臣们（张忠、许泰、江彬等）让阳明先生再次上奏宸濠之乱的胜利过程，而在奏折当中将功绩归功于武宗皇帝和张忠、许泰、江彬等。阳明先生在奏折中列举了武宗及近臣的名字，将平定战乱的功劳归到他们头上。读这首诗时，应当对这一情况有所了解。
《纪梦》一诗，讲述了郭璞(郭景纯)托梦给阳明先生，告之阳明先生，他的祖先王导并非世人所说的忠臣，而是一个不忠之臣（而实际上王导是一个忠臣）。简而言之，阳明先生写下这首郭璞托梦责难王导的诗，颠覆了世人的常识，将史上被认作东晋忠臣的王导说成是在背后操纵堂兄王敦、掀起叛乱的奸恶之臣。从表面上看，作为王导千年之后的子孙，王阳明此举让人颇感怪异，但也可以说，阳明先生通过用这样的方式对武宗身边那群奸佞之人的愤慨表达出来。这种表达方式也是不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