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青年文学社团专栏丨湘潭大学风华文学社(6)
2023-05-03 来源:飞速影视
父亲和奶奶都不太想我同母亲有太多的接触,或者说,他们不想让母亲接触到任何人。但我好像有着务农的天赋,农活干得不错,心里又有了对母亲的期许,下地干活甚至比往日更卖力些。所以不满归不满,但父亲终究没有明说什么。
那天我问她,你为什么在地牢里待着?先前听村长说母亲有病,是个疯的,必须拿铁链拴好,地牢关着,不然就要出来祸害村里人。但这些天我没发现她有什么痴傻或者疯癫,她懂的很多,知道四五个字的外国人的名字,声音也柔,指甲盖长且窄,嵌在白皙的手指上,每次都让我替她擦洗,让人联想不到任何一个印象中的疯子。
“我也不清楚。”
母亲沉默很久,才从嘴里说出一句话。语调很轻,吐字又缓。她的双眼先是游移,再是放空,注视着远处一座大山。当她隔着铁窗看向我时,时而离得很近,时而又遥远;但远眺那座青绿色的山的时候,却好像要被它沙沙作响的树叶吸引过去。我时常觉得她是山的母亲,而不是我的。
我问父亲,可不可以把母亲放出来。他二话没说就否决了,依旧背对着我,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上究竟挂着怎样的表情。我问他为什么,学校里的老师也那么有文化,他在教书,而我的母亲在过去喂猪的地方关着。我觉得母亲教得比老师更好。
“因为她不是老师,她是你妈。”
父亲终于转向我,但那双眼正好隐没在房檐投射的阴影下。他在看我吗?他凝视我的眼睛里也有怒火吗?我从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感,就和平日对我下令的语气一样,只是稍急一些,稍重一些。光是凭借这些我就明白他在动怒,所以什么都没说,低着头后退着直至走出房间,生怕他要叫住我。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一件失败的事,再提就是丢自己的脸面了。但我同她的话越发多了,母亲在我面前很是活泼,同先前判若两人。她懂得很多,看过课本以外的书,知道许多外面的事。她告诉我城里的女人会穿露大腿的裙子,露胳膊的衣服,脚上的鞋也有高跟的,走起路来哒,哒,哒的响,声脆,自信又大方。她们也会读书,从小就读,或许到了母亲这个年龄也还在学校里。我不信,反而更好奇,每天锄地都更起劲,一心想快些做完农活,好去听她上课。在我不经意的地方,父亲注视着我们。山林吹来的风混着叶子青色的气味,朝村子这边的炊烟吹来。我在同母亲的欢笑中,嗅到了父亲身上浓厚的烟草味。
父亲将钥匙给了我,但只是地牢的那把,母亲脚上依旧拴着铁链。他说那里不能解,不然她会跑的。虽然不懂母亲还能跑到哪里去,但她终于能从脏臭阴冷的猪圈里出来了。我咧嘴笑着,把地牢打开,自从离开学校就再没这么笑过。父亲揪住铁链同我一起将母亲引回屋子。她难得洗了个澡,换了身奶奶穿的干净的衣服,出来时我才知道,原来女人可以这样白。就连父亲那双冷漠的眼睛也不自觉多望几眼,他将铁链另一头固定到石柱上时,动作轻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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