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度文学阅读印象与私人推荐:炬火与微光(16)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很难认定谷禾是一位严格意义上的现代诗人,他的诗歌承袭着温良敦厚的传统关切,即使身居城市,也像农人关心庄稼一样,关心流经身旁的一物一事。但不同的是,尽管谷禾力图把自己训练为一位描摹型诗人,但他所关照的物事却丧失了作物持久的生存耐力,变得短暂易逝,甚至不留痕迹。本雅明的巴黎拱廊街研究可能来自他这样一个观察:现代人的欢乐与其说在于“一见钟情”,不如说在于“最后一瞥之恋”。这种观察在《北运河书》中得到了印证和强化。谷禾用一种旁观和漫步者的心态收集了大量若干缘河而生的精神踪迹,这种走走看看的姿势,也颇像冯至在西南联大时期所习得的那种“观看”。如果诗人眼中的画面注定要烟消云散,除了将日常观察心智化和哲思化之外,谷禾还在努力践行着“捍卫记忆”的责任。沿着他书中的“北运河”,林林总总的人、物、事、情被纳入诗人质朴的语言,得到有效组织,等待意义的生成。
写下它们,像把手中的秧苗插在水田里,诗人用汉语小心翼翼地栽培出了丰饶饱满的“词作物”。
“词作物”尽管只在语言中生根吐叶,但已经在竭尽全力抵抗遗忘,也尝试着用白纸黑字的庄严体貌,变“最后一瞥”为“一见钟情”。在《北运河书》中,谷禾挥之不去的乡土记忆构成“词作物”的天空视野,而剧变中的城市现实,则铺就了涌动不息的大地感知。这种两极性带来自然生长力,让他的作品统统养成了“竖起来”的脾气。这也是一个对待写作像对待农事一样虔诚的诗人无法被驯服的性格:将“人是什么”转换成“人应该怎样生活”。
单血管人:昆鸟《坏手》
在扩张性的精神氛围之下,新诗写作周围包裹着太过浓重的不良幻觉,让诗人愈堕落愈快乐,而收紧与自省式的心灵却一直来不及得到孕育。四处投放的启蒙烟幕弹太多了,水汽充斥着视听,诗人真正需要发明一种干燥剂,不论是对于眼前这个混杂的时代,还是对于蹒跚行走的个体灵魂,或是对于丧失尺度的现代汉语。干燥剂就是一把引点内爆的猛药。昆鸟的《干燥剂》被他收入最新诗集《坏手》,延续了从《肉联厂的云》开始所追寻的写作强度,不是表面上的火气和高音,也不在于同时代的精神状况相对称,这种强度体现在诗人重新发现了语言的物质性:诗行里回荡着雕塑家叮叮当当、蓬头垢面的职业态度。工作的节奏与存在的噪音混成一体,生成一种绷紧的、举步维艰的新声音。
诗歌本身也在被写出的一刻,在诗人笔下的喉部发生震颤,这种物质性震荡是与通常所谓的灵魂颤栗是互相平行的。于是,诗人的奋力书写,都可能是对某种形而上戏剧的即兴配音。面对那些虚位以待的元音口型,诗人省略了感叹,增添了牢骚;过滤了文质彬彬的繁缛,返回了仗义执言的野蛮。为了达到配音的有效性,在《坏手》中,昆鸟引入了诸多“非诗”的成分,这也给他的读者造成了最直观的困惑。在《原诗》的开头,昆鸟忍不住道出此番心迹:“我写了不纯粹的诗/我写了诗的杂音”(《干燥剂》)。诗的杂音终将被强度训练为诗的自然。现实的海平面已高过了想象的安全线,剧烈翻腾的浪花掩饰不住被撕扯的秩序和愈发分裂的世道人心,生活已经直逼艺术,为自身创造一个二度的反环境。潜能即现实,“作为杂音,我的写作过多地显示了肺部的问题/我搞砸了研讨会”(《干燥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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