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未了｜纯真岁月(4)

母猪快要生猪崽了，父亲铺盖卷一卷，提着家里的玻璃罩子灯，从此就以养猪场为家了。我每天下午放学后就去给父亲送饭，嫲嫲擀好邋遢饼，卷上炒好的土豆丝，再用干净的毛巾裹好装在一个军黄书包里：“赶紧，趁热给你大送去，路上别贪耍忘了”，嫲嫲叮咛着。“是！保证完成任务！”，我学着电影里的士兵打了一个军礼，边说边笑着跑出家门。
农忙季节，嫲嫲总是对我们说父亲和二叔是家里的劳力，理应吃得好一点，这样才有力气干活。嫲嫲那么大年纪了也是和我们一样吃拉嗓子的玉米窝头，有幸是嫲嫲手巧，在缺油少米的年代，她总能变着花样使全家人的胃肠吃得妥妥贴贴的。常见她将难以下咽的窝头捏碎，葱花用少许油爆锅，把葱油趁热浇在窝头碎里，加上一点盐，拌匀当馅，用饼裹好馅，像叠衣服一样叠成一个馅饼，然后在鏊子上烙得两面金黄酥脆，如果在春天赶上有刚发芽的鲜花椒叶，把它切碎加进馅里，味道更鲜美，咬一口外酥里嫩，唇齿留香。
穿过长长的葛家过道，面前呈现出辽阔的田野，初秋的傍晚，云淡风轻，夕阳把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黄色的千里光轻轻地摇曳着，是那样晃眼；白色的大猪草开着伞状的花序；碧绿的牛舌草常让我误认为菠菜；黑麦草和韭菜让我难以分清；拉拉秧放肆地吐着芯子，一副想要拖住路人裤脚的架势；远处几头黄牛在一块闲置的地里懒洋洋地吃着草，不时地用它的小尾巴拍打着脊梁上的蚊蝇……一切是那样的恬静祥和。
这时一群小蚊虫嗡嗡地盘旋在我的头顶上，紧紧地跟随着我，仿佛要陪我一起去送饭呢。于是我跑了起来，穿过那片小树林，再越过宽阔的北宫街，远远的就看到养猪场上空的袅袅炊烟了。
此时，父亲正在臭烘烘的猪圈里伺候猪妈妈月子呢。我趴在低矮的圈墙上，看到一群小白猪挤挤挨挨地拥在猪妈妈的怀里，可爱极了。我从小就喜欢分享，心里想着，等再过几天吧，一定领我的好朋友宝珍来看小猪，她和我一样都喜欢小动物。
一个风日晴和的下午，我和宝珍刚来到养猪场，恰好有一只小白猪从栅栏的缝隙钻出来，我们两个急忙上前拦截，“小白”东躲西藏，最终被宝珍逮了个正着，只见宝珍抱起“小白”像亲小娃娃一样用鼻子亲小猪的拱嘴，防不胜防，“小白”一口逮住了宝珍的鼻子吸吮起来，惹得宝珍哈哈大笑，这一笑使“小白”愣了一下，仿佛才明白过来，哦，这不是母亲的乳房啊。它极力挣脱着如同一个害羞的孩子一样赶紧跑开了。这时看到宝珍的鼻子上有几个红红的咬痕。“疼吗，宝珍”？我急忙问，“麻楚楚的，还行”，宝珍笑着说。我说：“多亏它还小，要是长了牙，那就惨了”。“哈迷蚩”，宝珍捂起鼻子扮了一个鬼脸。我们两个哈哈大笑，笑声是那样纯真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