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娆:我的弗兰茨|《当代》新刊预览(9)
2023-09-10 来源:飞速影视
主婚人捧着一只小银盘过去,看着他俩从盘里取出婚戒,相互戴上,又送给新娘一本德国菜谱做礼物,祝她早日融入德国生活,结婚仪式就结束了。
两个人这才拥抱了。弗兰茨太高,夏一红并不算矮——她比我还高半个头呢,却只够着他的肩。他俩亲吻的样子让我想起电影《乱世佳人》的海报画上,白瑞德深情亲吻斯嘉丽,唯美而动人。但观众席上的白格夫人不为所动。她是这场婚礼唯一的来宾,孤零零地端坐在空荡荡的椅子中间,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像一尊古希腊女神像,美得遥远,默默注视这凡尘俗事。
十月的德国层林尽染,起伏的山峦像上帝用浓墨重彩泼洒的油画。一行人缓步出了小楼,面对满地的金黄落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纱裙的小姑娘,拎着花篮向我们跑来。那是当年我和大熊结婚出来时的一幕。小姑娘是大熊朋友的女儿,咯咯笑着跑到我面前,就从花篮里抓一把鲜花瓣朝我们抛撒。我惊喜得大叫。一结婚就踏上一条撒有鲜花的路,这多么浪漫和吉祥!即使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我还感到欣慰和浪漫。大熊性格内向,不擅社交,那天也请来了仅有的两个朋友。他们都住在原东德地区,各自带着太太和小孩,驱车好几个小时,前来见证和分享我们的幸福。可夏一红结婚,为什么一个朋友也不请?弗兰茨看上去不像孤僻遗世之人,结婚结得如此冷清,没有朋友祝福,没有花童撒花,多少有点美中不足吧。
当时我想,也许他们会另外举办一场婚礼,就像我和大熊以及其他德国人那样,结婚登记那天只是小范围庆祝一下,然后再选一良辰佳地,正式邀请双方的亲友,热热闹闹地大庆一场。但他们没有。人生的一件大喜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过了,几乎不留任何值得回味和怀念的痕迹。我为夏一红感到遗憾。
莱茵河谷的山林里秋寒袭人,白格夫人已经穿上驼色毛呢大衣外套。户外的自然天光放大了她脸上的细节,皱纹更显,皮肤更白,嘴唇更红,眼睛更蓝。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天生丽质”“艳若桃李”“唇红齿白”。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有一种让人心驰神往的高贵的美。我真的怀疑她曾经是一线电影明星,如今美人迟暮,退隐乡野,但气场依旧,无论到哪里都是当然的女一号,光耀一方,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这也成了夏一红的不幸。在高大而炫目的婆婆和丈夫身边,这个瘦小的新娘不仅显得楚楚可怜,还寒碜。她显然低估了德国山林的寒冷,没带像样的保暖外套,旗袍外只裹了一条灰不溜秋的大围巾,缩着头,含着胸。散落在脸侧的几绺秀发被风吹打在脸上。即使怀抱鲜花,也撑不起她新娘的气场。而她旁边的白格夫人,同样赤裸着只穿玻璃丝袜的小腿,却走得稳健挺拔,像个女王。这样的反差让人感觉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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