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常:童年的回忆与母亲点滴(9)
2023-10-27 来源:飞速影视
我的双脚开始腐烂。其过程永远是一样的:先在皮下的肉生出一小白点,过了几天破裂,流出一些液体,跟着是一个约一公分直径的伤口,几个星期后这伤口会愈合,留下一个疤痕。过不了几天另一个小白点又出现了。七十多年后的今天,我的双脚还满是疤痕。这些因为营养不足而出现的皮肉腐烂当时很普遍,而不少人知道,再坏下去是整个人会呈现肿状,肤色会变黄,成了绝症。可幸我没有达到黄、肿之境。
一九六八年我在芝加哥大学,认识那里的教授Zvi Griliches——此君后来转到哈佛,再后来成为哈佛的经济系主任。一次跟他聊天,说到在广西逃难时的饥荒日子,我展示自己满是疤痕的两腿给他看。他也立刻展示自己的两腿,竟然也满是同样疤痕。此君是犹太人,年少时在德军的集中营呆过好些时日。可幸他的脑子跟我的一样,没有因为营养不足变得愚蠢了。
我在这里说起这些不好说的往事,是要同学们知道两点。其一是战争只宜于作为富有的人的玩意。其二是如果真的要学有所成,金钱不可以没有,但不是那么重要。
二〇二〇年三月一日
张五常:桂林大疏散
——《童年的回忆》之五
一九四三年进入柳州的中正附小,不是按孩子的年岁与学历来议定班级,而是哪一级有位就放进哪一级。没有入学试那回事。我和伦哥一起进入该校的小四。没有固定的老师,因为大家都在逃难。小同学们也一样,只是死去的多。我曾经写过一个变得黄、肿的女孩子,问我她是不是快要死,我说是。她再问她做错了什么事,我无法回答。这经历解释了为什么长大后,在回忆中,除了三岁时在香港山头认识的吴惠玲,我数不出儿时有其他的小友朋。
大概是一九四四年初,母亲把我从柳州送到桂林位于山麓下的真光中学的附小,读小六。那时我八岁。五姊秀桃、伦哥与妹妹秀芳则留在柳州跟母亲在一起。
两个原因母亲这样选择。其一是我有三个姊姊在广西桂林医学院。其二是真光是名校。应该源自广州,逃难到桂林,二战后转到香港成为那里有名的真光女子中学。又是哪级有位就进入哪级。我依稀记得是小六,那时我八岁。寄宿,三位姊姊总有一两位每星期来看我一次。食有定时,腿上腐烂的频密度是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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