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默默进行,生与死在悄无声息更替,屋外阳光灿烂山风在吹(33)
2024-01-13 来源:飞速影视
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中,爹妈都没那么关照他,二老死了多年,每年三月三他到双亲坟前,烧一箩筐纸钱,拜也拜了,跪也跪了,二老连半张脸都没在他的梦中露过,像不曾有过他这个儿子。他很委屈,父母死时,他用的可是上好的棺木,道场也做了,尽了孝心的。他深信父母如若出现在他的梦中,总该会给他一言半语,他们不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活受罪,虽然他罪有应得。可二老偏不露面,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他多少有些忌惮的如霜却像追魂鬼一样,死了也不让他安生。
辗转着,身上每一根骨头都疼,屋顶上的风跑得像厉鬼。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肚子硬邦邦的,像里头装满了石头。儿媳妇每天给他端来稀烂的粥,他勉强喝两口。屋子里堆满新收下来的粮食,他的鼻子似乎失灵了,再也闻不到谷物的香味。他想念儿子,那个没良心的浪子已经几个月不沾家了,似乎眼里也没他这个爹。这么想,他伤心起来,二老不要他,儿子也不要他了,如霜又那么怨恨他。他又想到老伴,那个右眼底下有颗黑痣的女人,像木头一样沉闷,一辈子也没过一天好日子。年轻时他也像儿子那样,整天四乡八里转悠,心思完全不在山上那几块薄地上。女人是怨恨他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她不可能出现在他梦中了,说不定也怨恨被埋进他们老覃家的地里,死了也要成为他们家的鬼。
他成了一个没人要的人。
风似乎小了点,跑过屋顶的脚步轻了不少,一些细小的风钻进瓦缝里,弄出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哨声,一阵紧一阵缓的。脑子里一宿杂七杂八的念头,终于被夜风吹散了。挪了一下冰凉的腰腿,睡意迷糊而来。他不想睡去,梦中如霜那双眼睛比任何噩梦更让他惧怕和痛恨。他坚持了一会儿,眼皮上像坠着石头,终于沉沉合上。
又到这面山。
根本没什么上山的路,能插得下脚的地方就是路,他熟悉这面村庄背后的山。山的正面是生生不息的村庄,人,牲口,田地,水,而背面荒凉沉寂,要过午后,阳光才能斜斜照耀下来,坡体缓长,长满浓密的竹子。暮春和整个夏季,雨水过后,从厚厚的竹叶下钻出珍珠般的蘑菇和美味的嫩笋。村人们翻越山头,来到山的背面收获大自然馈赠的美味。那时候的人们不像现在连老鼠都吃,村人们说这面山上有狼,有熊,但从没人在这面密不透风的山上碰见过比野鸡更大的兽。
野鸡他是见过的。他当然也会来这面山,通常是一个人来,不喜欢结伴,腰间绑上柴刀楔子,一个人遁入浓密的竹林里。他喜欢在林子里转悠,慢慢朝山顶往上走。竹林里安静,并不是说没有声音,有清脆的鸟鸣,类似于人踩在厚实的竹叶上发出的沉闷脚步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潮湿地面上时噗的声响,这些声音让阔大的竹林显得更幽静了。午后的阳光从浓密的竹叶穿过,嫩嫩地洒落到地上,微风拂来,竹叶沙沙响。待在这面山上,你会忘记另一面山热气腾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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