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的「体」与「用」之别？(3)

体会世间一切皆「变」之后，还需具有「整体观」。人与人、人与环境、环境与环境皆互相依存，不是独立于天地间。人与天地万物的关系，即「一动无有不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历史上，东汉大将窦宪北征匈奴，使匈奴西迁，竟意外造成日耳曼民族大迁徙，让世界另一端的罗马帝国加速崩溃；阿拔斯帝国在怛罗斯大败唐军，俘虏了唐军中的造纸工人，竟成了西方文艺复兴的重要推手……一只蝴蝶的振翅，足以吹起远方的龙卷风，这在历史上屡屡得到印证。也说明了人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人群不是一个个独立的单子「排」在一起，而是要「牵丝」的。
最后，读历史可由上述两种体悟而增进人类的自我认识。人类在不同时间与空间之下会有不同的反应，产生的不同的思想文化。这些外显得千差万别的思想文化，其实都是由「人心」、「人性」变现出来的，所谓「一切法由心想生」。我们透过历史这样一个庞大的数据库，知道原来人类的有这么多种思维模式，然后归纳整理，从外显的行为深入「人心」、「人性」本身，能够增进人类对自身潜在能力的认识。这是英国历史哲学家柯灵乌(R. G. Collingwood)所说「一切的历史都是思想史」的真谛。这才是历史与哲学的智慧。
历史是「体之学问」也是「学问之体」，它是学问中的「内家拳」。它既能直接提升我们的智慧层次，「用」自然不在话下了。如果要说，提升智慧本身就是这种学问的「用」，那也没错。但这种「用」是「体用」，不是「应用」。「应」用是为了应对主体自身之外的目的而行之用，这不是主体为扩充穷极自身之变化的用。所谓「体的学问」应该是「即体涵用」。哲学、历史这种学问的主体就是人类认知的主体，它的变化也就是人类认知主体的变化，追求这种变化就是它的「用」。它以自己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