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番（甘肃民勤）何氏家族纪略及字辈初考(16)

初时，人心风鹤，尚自惴惴震恐。越三日后，见公之神闲气定，部署周详，众志成城，寇已在吾目中矣。逮环城攻围者，念有七日，公昼夜城头，炮矢无虚发。至贼驱我难民，以镞迫之，四面相向。公用绳系民入城，不但脱虎口，兼获安全，尤见义中之仁。且时遣乡勇，声东击西，出其不意，贼以是惮之，撤营而退去。后作云梯，图再举，幸朝廷特命哆罗王，大兵压境，迅扫妖氛，而翼始获安。
计平水郡邑凡三十四城，所克保全者，独郡治与吾翼二城而已。王以故嘉之，叹翼人守有此土，明于亲长之义，为之击节者数四。后屯师浍阳，剿捕东山馀寇，一时飞刍晚粟，咸取给于邻邑。念翼人守城功大，特赐蠲除；然翼之遗黎，其始获室家之安，而其继免转运之劳，自非公之力不及此。视他邑，职司守土委城而去者比比然，公以事外之身，亲冒矢石备极。况瘁于以救灾而恤患，置百姓于衽席之上，何若是其笃也。及寇敌略定，惊鸿初集，方谋羔羊朋酒，以介公寿。奈公义气激烈，期灭此而后朝食，誓不与贼俱生。翼人悲哀流涕，万户同声。于是爰为庙祀，血食无疆。邦人士作《烈丈夫传》，以垂后祀。使后之人吊古而景芳烈焉，则公虽往而实未往也！
余故叙公之烈，因思翼前后莅兹土而功德之在人者，其贤并公而三。先是邪教萌孽，兆于明季。至丁亥四月，浸浸乎燎原之势莫可向迩矣。武城海曙赵侯，周详缜密，沉静安闲。迩时前后左右尽贼党羽，一不慎祸且随之矣。侯以密书请师，以故官兵临城，而贼弗之知。及贼出续鲁峪口，蒲兵失利。协标杨君，上山首挫贼锐，斩首数百级，挞散金局。后守宪襄璞王公与抚标白君，相继破兜朵山，人桃花洞，擒渠魁，解胁从，无知愚民，各归务农。其沈几审变之哲,为不可及。此在公之先者也。
迨丙申以后，山寇蔓延，借招安为名，而狼心不改，鹰眼未化。日出入市肆，武断乡曲，复有无可谁何之势。辽左心荩胡侯，政简刑清，坦怀期物，定计杯酒以除大奸。举数十年未靖之孽，从此殄灭。其净尽根株之功，为不可少。此在公之后者也。
要之，惟公之所处为极难耳。孑然一身，无一日之事权，徒以信义相维，团结众心，俾二三百姓置之亡以图存，置之死以求生，此人情所惮；公能得之于民，其恩信之孚，出于寻常万万也，不贤而能之乎？至其后，血战疆场，奋不顾身，以殉一时之急，为天地间烈烈丈夫。千秋而下，凛凛然犹有生气，翼人恶得不岁时飨祀，奕世而尸祝之也？
迄于今，事经三十年，未之有传。戊午之秋，我邑侯方谷使君访求文献，赓扬幽忠。幸得余年友有怀袁君，率子弟辈，殚心删润，声调琳瑯，易其名曰《河干烈》。一段表章盛心，其亦旷世相感之意乎？况节烈如公，而无洋洋洒洒之章，宣之天下，后世则忠义之士，何以劝勉？余籍居桐野，其事历历耳目之前，数之犹如昨日。在昔嘉公义气，今又感使君高风。书已告成，文有可观；因亟称而乐道之，不惮数言以悉篇端。后有知者，夫亦可以论其世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