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感怀：我的初恋

岁月感怀：我的初恋
我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也可以说有点男人共同的小毛病——花心。最直接的证据是，我的初恋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那年我才九岁。
这一点你也许有点惊讶，小屁孩呀，懂个毛线，但事实的确如此。四十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她，那种脸红心跳和隐隐担心的感觉一直都在。

她叫小艳，是班里最漂亮的小女孩。这个漂亮是三合一的，长得漂亮，穿得漂亮，学习也漂亮。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蓬松的刘海儿下有细细弯弯的眉毛和乌黑明亮的眼睛，小巧红润的嘴唇上方，鼻子精致而尖挺，这一切都和谐完美地镶嵌在她鹅蛋形白皙发亮的脸庞上。像瓷娃娃，像公主，像天使。只要她一走进教室，低矮昏暗的教室仿佛一下子亮堂不少，空气里还有一丝香甜味。我的头瞬间晕乎乎地，眼睛好长时间钉不到课本上。
她的父亲在村子里是个医生，远近几个村落都小有名气。那是个高高大大、面皮白净、衣着整洁、说话文雅的人，常常背着一个黄褐色带十字标识的皮包在街道上斯斯文文地行走，走过后空气中便散发出来苏水特有的味道。这和粗声大气、胡子拉碴、通身灰褐色、夹杂着汗味和烟味的村民们有很大不同。
她的母亲于是也不同起来。养得白白胖胖的，目光凌厉，神情倨傲，说话底气十足。她一有空就搬个舒适的软椅，坐在自家高大门楼的前檐下，和自己的指甲较劲。她一边精雕细琢，一边懒洋洋地看着村民们从她家门前经过。时不时有挎着篮子和镰刀去割草的村妇怯怯地走过来，露出笑容讪讪地夸赞：“她婶子可真是好福气，不用劳累也吃喝不愁。”这时，她母亲便笑得很灿烂，很满足。
小艳姊妹四个，上面三个都是哥哥，她母亲自然而然地把更多的细腻和爱都用到了她的身上。她有多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漂亮衣服，裙子、马甲、衬衫、背带裤，件件五彩缤纷。还有黑的、红的、白的小皮鞋，双双羡煞众人。她每天蹦蹦跳跳地往学校去，总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节目会演一样，满身清香，光彩照人。我们这些土鳖们连充当绿叶的资格都有点寒碜，花太红太艳太丽了，仿佛瑶池里的仙女，只能远远地仰慕，走近了怕一口气上不来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