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做一个比较清醒的写作者(27)

2023-04-24 来源:飞速影视
张英:你能不能展开讲一下?
李洱:写作,就是用一个句子,一个句群,一首诗,一篇小说,来对应现实,我把它形容为“词与物”的关系。怎么让词与物建立起一种更为直接的关系,使“物”成为“词”中的“物”,也就是“非物”之“物”,有赖于个人才能。这很难,但表现出来后,读者却会觉得很简单,可以便捷地接受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只有内行才能看出来,有赖于你的专业性。这才是诗意。
张英:你对诗意的理解,与通常说的不一样,是吧?
李洱:“诗意”这个词已被人用滥了。被说成有诗意的那些句子,大都已是陈词滥调。
诗意意味着创造力,意味着多重时间、多种经验,在你的笔下首次交织,意味着打开事物缝隙的能力,并以新的感受力刺破观念。在具体表现上,会有陌生化的效果。在小说里,这种陌生化可能比较隐蔽,是雪隐鹭鸶,也是柳藏鹦鹉。
所以,一些通常看上去没有诗意的句子,比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反而最有诗意。肉可以臭,酒不可以臭,酒肉组成筵席,就可以是臭的。冻死的只能是人,而不是骨头。骨头就是死了之后再死一次。
加缪有了外遇,他对妻子说,你就像我的姐妹,你很像我,但一个人不应该娶自己的姐妹。这句话有诗意,是因为他准确而勇敢地表达了男人的无耻、柔情,还有彻骨的真实。
米尔斯基在谈到果戈理时说,果戈理关心一个概念:庸俗。这个概念很难译成英文,勉强可以译为“自足的自卑”。然后他说,果戈理是一个伟大的禁忌的破除者,他使庸俗占据了一个宝座,这个宝座从前是被崇高和美占据的。所以,果戈理的讽刺小说,是一种有诗意的小说。鲁迅深受果戈理的影响,只有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能理解鲁迅小说的诗意。
张英:这是观察90年代文学的角度。
李洱:这不仅是观察90年代文学的角度,也是观察眼下小说的角度。说得绝对点,是观察文学的角度和标准。
张英:在《花腔》里,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声音,有自己的腔调,在不同场景里,贴切入微,不突兀。
李洱:我刚写了一篇文章,谈莫言的贡献。我们通常会把莫言放在跟世界文学对话的领域里去谈。这当然没错,因为莫言或其他作家,从写作之初到现在,都跟世界文学存在着激越的对话关系。但也可以换一个角度去谈。
比如,我们可以看他与新文学传统构成了什么关系。鲁迅开创了一个叙事模式,就是“看与被看”。到莫言这里有个改变,就是被看者开始说话。也就是说,被污辱与被损害者开始说话了,被启蒙者开始说话了,阿Q、孔乙己、祥林嫂开始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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