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八|五月之后②:六十年代“再断代”(5)
2023-04-27 来源:飞速影视
第六期上,又是Fraisse,从乔治桑和文学史中,追问哪个女性在书写,哪种女性在言说。第七期的朗西埃文章尤其具有刺激性,以“快乐时光”(bon temps)为题,讲述十九世纪法国工人活跃在空想社会主义等社团之中,“僭越”阶级界限,进入布尔乔亚的夜生活,以自己的方式寻求文化享乐、身心解放和性愉悦。正是这样的新锐研究为朗西埃带来了极大争议,甚至使他在英语世界遭遇工人运动史学者的谴责。因为,按照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朗西埃研究的某些现象只能归入“错误意识”的范畴,是工人阶级受到了“精神污染”的证据,而不能代表“获得”了阶级意识之后的革命性反抗。但在朗西埃看来,这种无产阶级论等于要求“工人必须有工人的样子”、“女工必须像个女工”,变相强化了资本主义世界的劳动、资本、知识的不平等分工,而且还给予党、工会和知识分子以革命意识的垄断者地位。
工人阶级早在自身的历史境遇中开始了各式各样的反抗。为什么工人像布尔乔亚一样“颓废”、享乐、性自由就不是一种反抗呢?这些对阶级、文化、性别壁垒的横跨,正孕育着新的平等及其主体性“逻辑”。当朗西埃他们彻底打破了工人生活史和无产阶级意识之间的区隔,他们就揭示出以往革命话语所遮蔽的阴影地带,工人把强加在自身之上的工人身份、形象、文化和“利益”取消掉的时刻,才是工人成为主体性的时刻。可以说,“五月”的遗产在《逻辑的反抗》中渐次结出了一种新的激进平等观。
法国哲学家雅克·朗西埃(Jacques Rancière)
朗西埃同一时期的专著《无产者之夜:工人梦想档案》(La Nuit prolétaires: Archives du rêve ouvrier ,1981)恰建立在他对十九世纪法国工人留下的历史档案的再发现之上。我们习惯于把工人身份限定在某一场域:劳动分工的场域、革命行动的场域、消费文化的场域,等等。但朗西埃认为这是对“可感知世界”的不平等“分配”。五月风暴及其前后的工人运动提示我们,必须颠覆工人主体性的时(八小时内、八小时外)空(工厂-家庭)切割。回溯1830年以来一批法国工人的生活世界,朗西埃直言,“夜”和“梦想”这样的词,在他的标题中绝不是隐喻。我们都知道十九世纪工人的悲惨生活,他们如何受尽剥削,饱尝压迫。但“问题是我们必须穿越这一形象和说法,进入这本书主角们的思想(raisons)和梦想(rêves)”(法文版序言,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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