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人类之爱：被制造的宠物

编者按：本文节选自段义孚《制造宠物：支配与感情》，光启书局，2022。图片来自网络。段义孚，著名华裔地理学者，人文主义地理学奠基人，20世纪70年代以来享誉世界人文地理论坛。代表作：《逃避主义》《无边的恐惧》等。在宠物文化兴起，越来越多的人养宠物的今天，哲思君向大家分享这篇文章。《制造宠物》是段义孚对人类进行自然和动物的驯服并将它作为“宠物”的历史、文化、心理学研究，他认为人类是出于支配关系和感情心理将他者制作为“宠物”。今天的我们如何看待宠物，确实值得深思。
“支配和感情，热爱和虐待，残忍和仁慈。狗一方面唤起一个人力所能及的最好品质——对虚弱和依附性生命的自我牺牲式献身，另一方面诱惑人以一种任性专断，甚至悖理的方式行使权力。”
文｜段义孚
一、
众所周知，在富足的西方国家，人们对他们宠爱的动物倍加关爱。美国超过半数的家庭喂养一条狗或一只猫，或是二者兼有，每年大约花费60亿美元在宠物身上。此外，证明宠物主人如何尽心尽力地喂养动物的报道、故事和轶事数不胜数。
在另一方面，宠物的存在是为了人类的愉悦和便利。主人们虽然喜欢自己的宠物，但当它们带来麻烦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们。例如在美国，发人深省的统计数字指出，每年在估算的所有犬类动物中，有将近15%在狗舍或动物收养处被杀掉。另一个说明问题的事实是，大多数美国人喂养宠物狗只有两年或更短时间。换言之，这些美国人只保留逗趣可爱，而且无性欲的小狗。当狗长大，开始在屋里碍手碍脚，尤其是当它们开始有性欲冲动时，主人除掉它们的欲望便会日渐加强。
部分的解决办法是阉割。不论主人如何喜爱他们的宠物，对于为它们做手术只有少许或全无愧疚，因为这是将狗留在家中，成为服从管理而且“洁净”的玩物的唯一办法。明尼苏达双城地区接受调查的样本人口说，应该切除雌性宠物的卵巢，因为它们的血“难以处理”“看来令人厌烦”“肮脏”，会搞脏地毯和家具。他们说阉割后的雄性宠物的优点是更温顺，味道不太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