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的回忆:索尔·贝娄的一生(5)
2023-04-27 来源:飞速影视
伍迪·艾伦说“我不该老去”,贝娄又何尝不曾有过类似的懊丧。他平生遭受过的最严重的一次刺激,便是格雷格所记录的1968年10月在旧金山州立大学发生的事。贝娄当时已是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得主,1964年发表的《赫索格》被迅速接受为当代经典,他堪称春风得意。但那天他在大学里做讲座,“讲座结束后,一位听众大声喊叫,阻止我父亲继续说话,说他年老、不合潮流还性无能。”格雷格说:“这次的刺痛经过许多年都未消解。”
他很少把一件事写得详细,总是点到为止。此事的细节是这样的:站起来对贝娄出言不逊的那个人,名叫弗洛伊德·萨拉斯,当时37岁,在旧金山大学教一门创意写作课程,拥有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博士学位,也已发表了自己的小说处女作《邪十字架文身》,同时他还是个职业拳击手,1960年代,他成了美国嬉皮青年大军的一员,不用说,揣了一颗渴望冒犯一切权威的心。他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You’reafuckingsquare.You’refullofshit.You’reanoldman,Bellow.”
安排这次演讲的是该大学英文学院教授马克·哈里斯。几天以后,贝娄在给哈里斯的信中说:“州立大学里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到了我这种年龄,我很难去跟别人对骂,而且,我也不觉得是我自己受了公然的侮辱——这不是我的风格。但这事还是太无礼了。萨拉斯当着一群人的面骂我是老东西,而那群人似乎觉得这样做又精彩又刺激……我离开讲台时,心情很沮丧。”
1968年是个特殊的年份,反叛青年把校园变成了他们一逞志向的战场。贝娄并不是唯一被“打倒”的文化精英,可是他必须花时间去消化这一痛苦体验。他把这段经历写入了1970年的小说《塞姆勒先生的行星》,这部小说同他之前和之后的作品都不一样,其严肃性远远超过了贝娄惯于制造的轻松气氛。贝娄不仅提到了犹太大屠杀和1967年的“六日战争”,还借塞姆勒先生之口,说出了对衰老的深深恐惧。格雷格把这部作品看作贝娄“心路历程”的转折点,之前他一直是一个“青年索尔”,一个充满疑问、随时要挑战既有的权威的人,之后他却坚信,世界正在加速堕落下滑,要遏制这种趋势,关键在于“恢复父亲一代的权威”。格雷格说,从这一刻起,他进入了老年,他和儿女一辈的冲突愈演愈烈。
在贝娄的孙辈人眼里,爷爷就是一个脾气很坏的怪老头。然而格雷格说,他知道那个“青年索尔”的样子,只是出于保护父亲隐私的自觉,在贝娄2005年逝世后一直没有公开谈起。可是,他始终忘不了贝娄葬礼上的情景:那天,他和三个太太生的三个儿子都来了,可格雷格觉得“无论男女,出现在父亲葬礼上的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索尔的孩子。”这让格雷格意识到,自己一直刻意地对父亲巨大的文学影响力视而不见;他觉得愤怒:“他是我的父亲!难道他们的父亲都那么蹩脚,以至于非要来抢我的父亲?”而当他的两个弟弟纷纷不无做作地表示,自己被父亲的小说深深征服时,格雷格更加感到,只有他能写父亲,他,这个读不进索尔·贝娄的一部部煌煌大作的长子,是最适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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