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新动向|小说的艺术并不存在危机(15)

2023-04-27 来源:飞速影视
谭恩美不会不知道,这份真实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语言的魔力。在《喜福会》出版热卖的那段时间,她花了大半年才让自己相信,她以后就是作家了,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以写作来谋生,或者说过一辈子。现在,谭恩美相信自己是一个作家,一个永远热爱语言的人。她为日常生活中的语言所迷,在《母语》中谭恩美表示,“我把大量时间用于思考语言的力量——它激起一种情感、一个视觉形象、一个复杂想法或一个简单真理的方式。语言是我的职业工具。而我全部使用它们——陪我成长的所有英语。”
谭恩美的语言多是日常语言,家庭聚会的闲谈给了她很多启发。谭恩美取消了名词化形式、过去完成时、条件短语,回归到语言的质朴形态。在一次婚礼中,谭恩美的母亲说了以下这些话。“杜月笙像水果摊的生意。像在街上那种。他是杜,像杜中——但不是崇明岛人。当地人叫浦东,河东边,他属于那边当地人。那人想要杜中父亲收养他,像成为自家人。杜中父亲不是看不起他,但不怎样当回事,直到那个人大得像成为一个黑手党。现在是重要人物,不容易邀请到他。中国人的方式,只是来表示敬意,不留下来吃饭。对大场面表示敬意,他露面。意思是很给面子。中国习惯。中国社交那样子。如果太重要的人都不逗留太久。他来我的婚礼。我没有看见他,我听说,我去了男孩一边,他们有青年会宴会。中国年龄我19岁。”
谭恩美对语言的热爱显然根植于家庭,根植于她的大杂烩语言世界,普通话、上海话、英语,每一种语言都有标准和不够标准两个版本。她常常模仿长辈说话,理解他们的风格,猜想他们语言的意图。在大学期间,谭恩美学习语言学,关于语言演变,语言起源等等。她的论文是《蒙古语和满语-通古斯语的谱系分类创新方法之得失》,有26位语言学家批阅了论文,其中包括乔姆斯基。语言学的问题差一点扼杀了谭恩美对日常语言的热爱。卡尔梅克语和瓦剌语是否有关联,语言会根据元音是否和谐而自动分化,如是问题对语言表达本身有着惊人的摧毁力。当她用这样的语言想象开始写作小说的时候,她遭受了第一次阻碍,是母亲拯救了她。
“可幸,由于一些今天不会发生的理由,后来我决定我应为我要写的故事假想一个读者。而我决定的读者是我的母亲,因为这是些关于母亲们的故事。因此.心中有了这个读者(事实上她的确读过我的草稿),我开始用陪我长大的所有英语写故事——我跟母亲讲的英语,由于没有更好的称呼,或许可形容为“简单的”;她跟我讲的英语,由于没有更好的称呼,或许可形容为“破碎的”;我翻译的她的中国话,这无疑可形容为‘大打折扣’的;还有我所想象的如果她能说流利英语时的翻译,这是她内在的语言,我寻求保留它的精髓,但既不是英语的也不是中文的结构。我想捕捉语言能力测验所无法揭示的:她的意图,她的激情,她的形象,她讲话的节奏和她思想的本质。”
(作者注:《母亲》采用黄灿然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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