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与《蜘蛛巢城》：交织在城堡中的善恶与人性悲悯(2)

在两部影片中，恶是剧情发展的原动力。具体表现形式是对人性深处权力的追逐和无止息的欲望。《乱》的剧情围绕秀虎的两个儿子大郎和次郎为争夺王位而引发的斗争展开，其对于权力的无止境的欲望导致了他们的杀兄弑父。《蜘蛛巢城》中，竹取在夫人浅次的蛊惑下弑君。

在《乱》中，没有截然断然的善和恶的标准：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枫夫人在恶的程度上其实远不及大郎二郎来的彻底，而两个卑鄙猥琐的侍臣为点蝇头小利就能背叛秀虎，忠诚不二的平山、刚正不阿的狂阿弥，以佛心达济天下的末夫人，都展现出人性中与前者相对立的善的一面。在剧情发展推进中，人性中的恶与善交织互现，深层看来，没有善，也便无所谓恶。当价值取向发生变化时，善和恶也便相应地发生变化。片中对秀虎的出尔反尔恨之入骨，但当看到他最后惨死在树林中的时候，又不无惋惜之情。由此也切合并诠释了片名的“乱”。
《蜘蛛巢城》中，浅次运用三寸不烂之舌，软硬兼施，怂恿丈夫犯下杀君之罪。骨子里冷酷无情野心勃勃的女人在片中都没有同床共眠的镜头。将军竹取则长期挣扎在谋杀与欺瞒的痛苦中，在潜意识里萦回不去的音乐与杀戮的场面相佐下，欲望和罪恶交迭，良心及疑虑暗战，演绎了一出纵贯全篇的人性交战的大悲剧。在黑泽明的镜头下，竹取是一个自取灭亡的人，本来有机会权倾天下，却最终败在了妖巫的预言和心理暗示及对于更大欲望的渴求之下。在片中，更确切地说是上天欲判其死亡。因为森林的自我移动这般情节设计本身就带有奇观和神旨色彩。这里，罪恶是事实真相，而不是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