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托利|革命的神话(2)

2023-05-01 来源:飞速影视
革命事件是否会导致社会一经济的根本重建,这对政治学的定义无关紧要。使革命事先就区别于其他群众暴力现象的明确特征是信仰基础:革命之为革命,是因为它由信仰所动员,它肯定一套(同它所要推翻的政体)相反的信仰。那么,我们这个时代的革命亚文化的特征是什么呢?请记住,这个问题具体地指明了我们(西方)的至善论者放弃对民主的促进而追求一个用以取代民主的更美好世界的关键所在。不同之处当然是上演的方式,是对革命暴力的鼓吹。不过我们这个时代的革命亚文化也有些新奇而独特的特征。
过去,革命被视为反抗专制的反叛行动;今天,它们被革命派小团体视为体现着拯救灵魂的价值。革命本身就是美好的,这种革命者无须解释他为何造反。不管怎么说,他造反纯粹是因为革命的破坏本身就具有建设性。这样一来,也就无须深究革命后那些替代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同时也不必深究它们的可行性了。这些替代的世界是可能还是不可能,是乌托邦还是非乌托邦呢?恩格斯说,在无产阶级革命之后,共产主义“是人类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马克思留给了我们从巴黎公社演绎出来的乌托邦。此后岁月又流逝了不少,原来设想的“革命之后”就会出现的事情。它的形貌——仍是个无人能解的谜,即使有人想解的话。因此,我们必须搞清楚我们是在说什么。那么我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细察之下,理想、乌托邦和神话这三个范畴,在我看来最后一个最适合革命者所理解的革命。当然,我们可以说革命是一种理想,但它肯定不同于谈到平等或自由是理想时所指的那种意义上的理想。理想描绘人们向往的目标状态,它要发挥积极的用途,而革命的概念却展示出自身的否定性。另一方面,当我们说革命是乌托邦时,显然那不是指革命本身(它们随时随地发生着),而是指其结果和产物。就革命本身而言,能够说明问题的范畴是 “神话”。前文已经指出,神话一词普遍被理解为假装的信仰并同它有关它是信仰中的现实。不过该词也获得了特殊的含义,例如由乔治 ·索雷尔提出的含义。
索雷尔是一位今天的革命颂扬者很少提到的作者,基于两点考虑,这是件令人遗憾的事。首先,索雷尔在许多方面是马克思之后重要的革命哲学家的第一位代表人物。其次,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一位赞成不光用口号——赋予革命暴力以建设性价值这种观点的作者。在索雷尔看来,乌托邦是理性信仰的最后显现,而神话是对理性的反叛。因此,他认为总罢工——无产阶级自我解放的行动——是一种“神话”,并且拥护这一做法。 可见他的神话是与一种意志的行为同时出现的完全的直觉,它确确实实是一股解放的力量,因为它会使无产阶级没有帮手也采取行动。受神话驱使的无产阶级将不但抛弃过去,也要抛弃自以为是的主人,即自封的先锋队。可以说,乌托邦在这里又露面了。这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索雷尔的政治神话是对某种事件的集体的、有意的和坚定的期盼,而这一事件事实上是由那期盼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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