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青年文学社团专栏丨湘潭大学风华文学社(12)
2023-05-03 来源:飞速影视
屋里若是有火坛,灯是点的晚的,等一碟又一碟的菜端上餐桌,母亲会惊呼一句:“啊呀,都这么晚了。屋里都黑灯瞎火的。”仿佛就是那时便起了敌意,突然想起天上飘落的雪,我会嗤笑,心底里想着它着实有那点小心思,改变了某些事,在没改变中。
但第二日,当雪覆满整个田野,爬满房顶和柴垛时,我会觉得心悸,天地间的万物在一夜之间被它变成白色了,刺眼透净的白;没有一丝灰尘的,让我心底不舒服的白。万物被雪藏起来了,连同他们的声音。寒风尚且知道山花野草的苦难,雪却早已盯住他们活蹦乱跳的生命,于是万物不由分说得消失了,连“簌簌”的落叶声都消失殆尽。
花也好,树也好,兽也好,人也罢。在寒风吹拂的时候,都会被雪埋葬,每个下雪的夜晚,我都会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面,因为冷,彻头彻骨的冷。我还会不经意幻想,火坛消失,棉被消失,屋顶消失,天上的雪都落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我大声的哭喊,但我的声音,我的肉体,我的一切却被雪藏匿,寂静无声。
那种夜晚比其他的夜晚要更冷。我从潜意识里告诉了自己,一切的寒风和雪花都将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裹着厚厚的棉被,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在一起,这时我会问自己,是什么时候突然意识到寒冷是从内心浸入,厚实的棉被无用这个道理。我回忆起曾经的日子,那段不必东躲西藏,却明白“温暖”这个词语含义的日子。那时我爱的人都健在,他们也都爱我,屋里都有一个彻夜不熄的火坛,永远燃起橙红的火光。
我被“温暖”裹挟着往前走,给我温暖的人却终于要被风雪藏匿,从一头白色的头发,到两条孱弱的腿,到那颗渐趋渐停的心。他们在冬日,在落雪中,慢慢被忘记,永远冰冷。
“你老太爷名字叫什么?你晓不晓得?”
“你老太太名字叫什么?你晓不晓得?”
“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名字叫什么?你晓不晓得?”
......
“我哪里知道?”
于是落雪就把他们带走了,他们都在前几年的冬天去世了,一个接着一个。
“你姥姥走了,她天天盼着春天,她喜欢山茶花,她跟我们讲,她肯定会死在山茶花开的春天。”
但是雪偷偷地来,把山茶花藏起来了,也把她藏起来了,还给她盖上了一具冰冷的棺。
我哭啊,喊啊,眼泪落下来,把雪砸一个坑。抬着棺材上山的时候,天上飘下来的雪没有声音,整个送葬的队伍也没有人说话,棺材两边有两个人背了一捆黄纸,边走边扔,他们扔的那么随意,像是在做一件跟死亡无关的事情。黄纸轻飘飘地落在雪上,雪又轻飘飘地落在黄纸上,像是从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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