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燕:代替那些少年时代生吞活剥般读欧洲小说的一代人去致敬
2023-05-04 来源:飞速影视
《告别》书影。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供图
当我成为一个旅行者,我想要在欧洲细细读完欧洲20世纪小说金字塔尖上的两部小说:爱尔兰的《尤利西斯》和塞尔维亚的《哈扎尔辞典》。这两部伟大的小说都诞生在动荡的时局中,《尤利西斯》诞生在爱尔兰独立运动中,《哈扎尔辞典》诞生在南斯拉夫解体的阴影渐渐逼近的岁月里,所以它们都带着强烈的历史地理的痕迹。我是一个持续地热爱在小说中寻找两极的读者,一方面是热爱小说强烈的历史气息,另一方面是热爱小说承载的各种精微的细节。在我看来,一部好小说就是阅读岁月人心的导师,它教你能具体而微地认识文化与历史的形成,也教你如何体贴而仁慈地察觉生活中那些意味深长但被大多数人忽视的细节。
我一直觉得,读得精微与敏感,好小说最终会给予读者礼物——令一个人能保持一双能独自流下慈悲之泪的眼睛。这种个人的、隐秘而完美的阅读体验本身,就是人生的礼物。
《尤利西斯》和《哈扎尔辞典》正是两部合适的著作。它们都结实巨大,经得起这样阅读;它们也都细腻而温润,能给予我想要的各种与现实世界的细节连接。
因此,我被梦想训练成一个地理阅读者。
从2005年开始到2013年,我在都柏林发现地理阅读的可能性,然后在爱尔兰各地摸索着自己合适的地理阅读方式,并一路走,一路读《尤利西斯》,然后回来写读书笔记。再去,再看,再写。都柏林每到初夏时分的布卢姆日,是一众《尤利西斯》书迷渐渐创办起来的阅读节日,也是世上最著名的地理阅读节日。刚刚参加布卢姆日漫游时,我还没能力为自己设计一次辽阔大地的地理阅读。布卢姆日是我的阅读老师,那些在都柏林大街小巷里菜色的铜牌和街道上被磨得金光闪闪的《尤利西斯》地面标志,就是我的地图,我的指南,我的向导。
从都柏林往爱尔兰岛的西面去,是因为乔伊斯小说里的一句话—— “雪花无声地落在香农河畔黝黯的沼泽地里。”那是一个诗意的指引,因此我去了香农河边上的沼泽地。浓绿的岛屿上长风猎猎,仙乐飘飘。绿色笔直的海边悬崖那深蓝色的浪涛旁,一艘沉船好像大海的纪念碑那样伫立在长满古老苔藓的石灰岩上。那个六月,苔藓开着成千上万朵小花。这就是爱尔兰长生不老的心脏,在六月如少年般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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