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陕北在我们的生命中是根一样的存在(3)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后来他去西安上学,去哈尔滨读研,回北京工作,搞计算机研究。他去德国后,我们曾断了几年联系。但九十年代初,他用传真给我发来信,问我平安。信不是手写,是录入打印那种。可他说那是他手写。在德国,他很早发明了一个汉字写入板,取代拼音输入,连接到计算机,自动转成电脑文字,上了汉诺威博览会。后来有德国的技术公司请他做驻华代表,他便回到北京,我们便又常聚,喝咖啡。我知道他对他的领域充满兴趣。
不料,到大家都用博客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他的文章,被吸引住。那些散文,写乡俗厚重,带了儒雅,记苦难深沉,多了平实。从身的经历,浸透出心的体验;在丑的世间,品味到美的人性。所以,苦涩里有了幽默,压抑下却也抒情。如此好看,眼前大亮,口中大赞。但并不惊讶。他就应该出手不凡,写成这样儿,从计算机专家跳到散文家。他的陕北故事、插队叙述与众不同,和他在陕北填词一样,仍在于精致巧妙而别出心裁。我知道那并不是他用功的刻意结果,而是细节记忆,情感烙印,修养所在,下笔所得。
其实更重要的,是那个家庭出身政治背景使人创巨痛深的年代,开启了他的独立思考;是那时束缚山民劳动收入使人饥饿苦难的处境,激发了他的人性意识。我想起我们西沟的乡亲时,常想到哲学里的向死而生。那是对积极生命意识的一种理性解释。但是乡亲们的生死呢?谢侯之在《我的黄土高原》文中写下对乡民命运的感悟:“再咋的苦情,咋的遭罪,都平静着,麻木着,并无嚎叫不甘,认下,受下,顺了死生,随了命定。你暗中感受到那种承受苦难的能量。”实际上,那些并非积极的生命意识,“顺了死生”的生命意识,比我们更早地看清了向死的过程。所以,有个吃处,备好棺木,别无所求,只有侑食葬礼是他们人生的节日。积极总是一种理性状态,自我存在;而陕北山间那不积极的非理性状态,那没有自我的存在,不是更本质性的向死而生吗?不是更多承载了深重的人类苦难吗?
《椿树峁》这本书收录的谢侯之部分优美散文,写了很多我经历的陕北往事,我认识的陕北乡亲,我熟悉的陕北生活,我了解的陕北知青,也写了我心中的陕北体悟。所以,我看这本书,不但是文学,也有了历史的意义。2022年3月
西沟的故事
◎谢侯之
躺在山里人中间,想起捣蛋的王二同学
西沟是条大的沟。
那条山路,沿了西沟,弯弯绕绕,一路向西。路随山形,往下拐沟岔,往上爬阳洼。许多地方的阳洼高高在上,距下面沟底,崖可高有数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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