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聂隐娘》:尘世的尽头(4)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青鸾本是无类而不鸣,却在悬镜见影后终宵奋舞而绝,这是何种对于自我的极致坚守。嘉诚公主借青鸾自喻,而对公主有着复杂情感的隐娘,此刻却则通过对“青鸾舞镜”的回忆来抒发自我,“娘娘就是青鸾,一个人,没有同类。”,这是对公主身世的喟叹,也是隐娘完成自我倾听的过程。嘉诚公主是隐娘用以关照的他者,开启了隐娘的自我探寻之路。其后,长达数秒的空镜头内,一朵白牡丹纯洁无瑕、自顾自地在烟雨迷蒙的天宇下摇曳生姿,像极了这对遗世独立的“精神母女”。
卸下粗粝的刺客装束,隐娘重拾女儿身,将在第三次刺杀中深入完成身份的探索。这一象征过程,伴随着主体的迷失和身份的颠覆。隔帘相望,明暗交替,烛光跳跃之中的浓情蜜意与温言软语,进一步激化了隐娘女儿身的认知,被封锁多年的女儿心重又敞开。瑚姬一句“为窈七不平”,让隐娘捡拾起久违的感动与柔情。此后,隐娘毫无疑问开始将瑚姬视作自己的“同类”,并且出手为受到蛊害的瑚姬祛魅。可以说,瑚姬是隐娘充满女性情感的镜像,隐娘通过对瑚姬的观照复现自我。
最后一个阶段,是对自我的重构,这一时期,隐娘通过磨镜少年这一“镜像”完成对自我身份的重塑。磨镜少年的舍命相救和木屋疗伤,是对漂泊隐娘的一个慰藉与保护。不同于对嘉诚公主的恋母情结与对瑚姬的惺惺相惜,磨镜少年带给隐娘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来自异性的相知相守,医剑伤、抚情殇,隐娘终于重塑镜中之我,自我的找寻就此完成。
由“照花前后镜”的实指性“物”像,到“青鸾舞镜”这一充满自传性色彩的“镜语”,最后再到影片中与隐娘互为表里、互为镜像的三重“人像”,在层层深入的隐喻里,聂隐娘完成了对自我身份的重塑,这一过程宛如“一部漫长的独幕剧,其中只有一个人物和一个道具。人物是一个最终被称之为主体的个人,道具则是一面镜。全部剧情便发生在一个人和一面镜之间。”
在主人公之外,影片中的其他主要人物也互为镜像。嘉诚公主是对镜悲鸣的青鸾,激发了隐娘的自我认知,也倒影出她的妹妹嘉信公主对于“道”的一意孤行;深宅贵妇田元氏养尊处优,精明干练又手段狠辣,殊不知,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同样有着血海深仇的、作为其“影子”附庸于她而存在的面具杀手“精精儿”;田季安深陷政治漩涡却也无心自拔,与磨镜少年自由随性的逍遥形成极端的反差,这似乎又是对镜像的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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