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母亲决定自杀|“活过这一刻,我永远还能在下一刻结束自己的生命”(11)
2023-12-21 来源:飞速影视
”猴子和老鼠若被不当地与同类分离,生活在过度拥挤的环境中,或置于其他的可怕境况下,也会产生自伤行为;类似地,人类的绝望也有自己的天然形式和表达方式。有不少事,如果对一个人做了,他就会有自杀倾向,而集中营就是做这些事的地方。人一旦跨过了那条边界,就很难保持良好的精神。集中营的幸存者有很高的自杀率,有些人对此惊讶不已:集中营都熬了过来,却还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却并不认为这足堪惊讶。对于普里莫·莱维的自杀,有很多的解释。很多人说要怪他的用药,因为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表现出了太多的希望和光明。我却觉得自杀一直在他心中酝酿,他的心中从未有过被拯救的狂喜,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他所知的恐怖相提并论。也许是药物、天气或其他什么东西松开了他的某种冲动,就像令一只老鼠啃断自己尾巴的那种冲动,但我想,经历过集中营的恐怖之后,实质性的任性想法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经历可以轻松地战胜基因,对一个人造成这样的影响。
在被剥夺权利的人中,谋杀比自杀更为普遍;而在有权有势的人里,自杀的比率比谋杀更高。与普遍的认识不同,自杀不是抑郁的心智最后的依凭。自杀也不是精神腐坏的最后一刻。新近出院的人,自杀率其实要比住院病人高,这不只是因为出院后脱离了医院的限制。自杀是心智对自己的反叛,是一种双重幻灭,这种复杂性是完全抑郁的心智无法理解的。自杀是将自我从自我中解放出来的一种故意之举。抑郁的柔弱难以想象自杀,要有自我认知的能力,才能毁灭认知的对象。无论那个冲动有多少误导性,至少还是个冲动。如果无可避免的自杀算不上什么慰藉,它至少还是个执着的想法,是在放错地方的勇气和招致不幸的力量下做出的行动,完全的软弱和怯懦可没有这种能力。在与癌症斗争的某个月里,母亲先是服百忧解,而后服用了一种全新的药物。她说那种药让她太过麻木,还让她战战兢兢,再加上化疗的副作用,实在受不了。
“今天走在街上,”她说,“我就想,我大概就要死了。然后我又想,午饭的时候咱们是吃樱桃还是梨?这两件事感觉起来简直差不多。”她的抑郁有充分的外在理由,她也笃信真实。就像我说过的,我认为她多年来都承受着轻性抑郁;如果我有抑郁的基因,我怀疑它们就来自母亲。母亲相信秩序和结构。我想不起来——在心理分析时我曾苦苦思索过——她有哪次违背过自己的承诺,有哪次约会迟到过。我现在相信,她在生活中保持这种军队般的戒律不只是为他人着想,也是因为这能限制一直存于她内心的某种怅然。我小时候最大的快乐就是让母亲开心。这并不容易,但我很擅长。回想起来,我觉得她总是需要把注意力从悲伤中转移出来。她痛恨独处。她曾告诉我那是因为她是家中独女。我想,她心中有个孤独的深潭,远比身为独女的孤独要更为深切。出于对家人强烈的爱,她控制着她的孤独,也很幸运地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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