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岛屿写作:愿未央、我记得(6)
2024-06-17 来源:飞速影视
23岁的朱西甯弃学报考「新军」,朱家供图
另一本书,《非情书》,他来台第五年,任陆军官校上尉绘图官,开始与新竹女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第一届大学联招)的我母亲通信。我母亲十九岁,在家两番去做铜锣小学的代课教员。偶尔给叫到外科室帮忙病患换药,听从我外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全是外来语:「双氧水。棉球。酒精。碘酒。撒粉。纱布。绷带」惊得她一头汗。也有动员到县城有力人士来家里游说我外公外婆准许女儿去参加网球比赛的,我母亲出奔凤山之前与我父亲四次见面拢总不到二十四小时,倒有三次见面是趁网赛之便。(编者注:文中提及新书《1949来台日记》《非情书》台湾版由印刻文化随电影上映计划出版,两书简体版将由理想国推出。)
于是我且访问在苗栗的大舅妈,年逾八十好几矣,同我小舅舅是外公家上一代亲属中,唯二,还能被拍到之人。大舅妈在《非情书》里叫秋姐姐,是我父母亲秘密通信的转信人。我母亲取信躲厕所读,厕间常插有我外婆从院中剪的香甜含笑花,或一丛浓郁珠兰。
刘慕沙(右)与未来的大嫂秋姐姐邱秋兰,朱家供图
当日,我母亲声称代表苗栗县去打省运,拎一支网球拍到铜锣小学教室找当时尚非大嫂的秋姐姐道别。秋姐姐说要拿冠军回来哟一边送至校门口,但我母亲只是蹙眉,秋姐姐便一直目送到我母亲背影消失才回教室。下课返家,我母亲寄给她的信以及托她转交外公的离家信已寄到,辞代课教员的信随后亦寄达校长家,都先布局了。大舅妈笑泪盈花着回忆我母亲:「我们两个很要好,她很会做人家的小姑。」末尾一句用客家话,是说我母亲做小姑做得很好。
《非情书》里小舅舅是小弟,相差九岁。我母亲没有零用钱,那批中学时代合唱团网球队排球队的朋友来家找她玩,她只能跟最会存零用钱一毛不花的小弟借钱请客,还有秋姐姐也会赞助。
小舅回忆,幼年是姐姐带他睡身边,讲故事直到同入梦乡。姐姐跟他提起我父亲都说「那个人」,预告他有一天会离开他。我外公亲手栽种的玫瑰花圃,他曾摘下其中稀珍的黑玫瑰,让姐姐寄给远在高雄凤山的那个人。我心想他是最受宠的么儿才没被苛责追究喔?小舅说,那朵红得发紫透黑的玫瑰,铜锣客家人称「乌度红」。冬天,姐姐领着他和妹妹唱圣诗,在那排玫瑰花前埋葬冻死的鸟儿。妹妹,我们的小阿姨,战后出生小我母亲十三岁。不久姐姐转给他那个人回赠的礼物,一枚小徽章,红红的火炬,是那个人《大火炬的爱》小说集获得的奖章。那年他考省中,姐姐伴考终日。便正是那年秋天,周末他从新竹中学的寄宿人家返铜锣,知道姐姐爱写文章没有纸,遂购妥了大迭稿纸携回,但家中已不见姐姐踪影。我外公胃疾复发,时年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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