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游鬼城，新城变空城，陆振华载着我探寻寂静街头(4)

我紧闭着双眼，哆嗦着身子，拼命点头。
我像一只伤痕累累的狗，拖着链子趴在公路上，常年锁着脚链的右脚踝已经淤青了，被铁链子勒出了一个圆柱形的印记，血糊在脚链边缘，模糊了袜子的颜色。
棉鞋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玫红色羽绒服被地面擦破，劣质羽绒从擦破的缝隙中钻出来，撒了一路。
我宛如那些没根的劣质羽绒，风往哪里吹，我就得往哪里飘，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散落在脏污的烂泥里。
那些车子子弹一样穿梭过去，穿梭过来，我不知道哪一颗会打中我，我想努力活下去，又想最好一辆车飞过来，直接把我撞死！
夜越来越深了，天空飘起了小雪，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我冻得直哆嗦，干涸的嘴唇裂出了血条。
陆振华的车停在远处宛如一只蛰伏的恶兽，丝毫不见动静，可能开了太久的车，他已经累得睡着了。
我又冷又饿，伸出舌头，接住几朵雪花，勉强润了润嘴巴，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外面太冷了，我想爬回车里，不管陆振华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会下车了。
突然一辆红色小车停在我身边，跳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姐姐，拿着一条毯子披在我身上，焦急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出车祸了吗？！」
一瞬间，我热泪盈眶，哑着嗓子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死死抓着她，喃喃道：「救我……救救我……」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迟子佳，这是我的驾照，上面有我证件号码。」迟子佳看我吓成这样，立刻拿出证件给我看。
「你快点带我走，求求你了，带我走……」我抓着迟子佳的手，一边求救，一边回头看，陆振华的车隐匿在黑暗中，依旧没有动静。
「有坏人在追你吗？那我们快点回车里报警。」迟子佳裹紧我，突然发现我异常沉重。
我扯着铁链，结结巴巴道：「有链子……」
迟子建这才看到不远处草丛里还有一个大轮椅，立刻跑回车里翻出一把扳手，冷静而迅速地砸着铁链，「哐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砸了好一会儿，铁链终于断了。
她弯腰把我架在肩头，吃力地往车里抱。
我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不敢松手，害怕一松开，又会被丢回冰冷的地上。
我一直往后看，害怕陆振华会追上来。
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红色小车的灯照着前方，那里才有温暖的光明。
迟子佳把我搀回副驾，系好安全带，快速上车，锁好车门，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我依旧紧紧抓着的袖子，又激动又害怕，哆嗦着说：「快开车……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