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重读经典,探究“今天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小说”(3)
2024-09-26 来源:飞速影视
图源:视觉中国
雪夜作诗的著名场景,发生在瓦雷金诺。那段时间,日瓦戈完整享有拉拉的爱情,全力投入诗歌创作。然而,有四匹野狼闯进来,“并排站着,嘴脸朝着房子,仰起头,对着月亮或米库利钦住宅窗户反射出的银光嗥叫”。月光雪地间的狼,给日瓦戈投下心理阴影,越来越严重地困扰他,渐渐抽象成“有关狼的主题”。他把它们视作“敌对力量的代表”,想毁灭他和拉拉。他不知道,这抽象的敌对力量,拥有具体的名字:死亡。而在另一次,他则清晰地感觉到了死亡的名字。那是他伤寒濒死之时,在幻象中看到鹿皮袄男孩。他明白男孩是自己的死神,也知道他在帮助自己写作史诗。
日瓦戈的一生,始终处在生与死的张力之下。这是人类的普遍命运:甫一出生,就已奔赴死亡。瓦雷金诺之夜,充满爱情和诗歌的生命之夜,死亡始终踞伏在窗外,以凄冷的嗥叫彰显存在。夜晚结束了,拉拉离开了。她要在若干年后,日瓦戈的葬礼上,才能隔着生死,重新见到他。
日瓦戈的遗作中,有一首《哈姆雷特》。帕斯捷尔纳克假借笔下人物,对生命和死亡做出注释。诗歌让人联想到《圣经》所言,“我们成了一台戏,给世人和天使观看”。(《哥林多前书》)人生是一场“早有安排”“难以改变”的戏。生存还是毁灭?他通过哈姆雷特的问题,追索生命的意义,直面死亡的虚无。
“我孤独,虚伪淹没一切。/人生一世决非漫步旷野。”前一句指向无止无尽的苦难,后一句则是顺服于“不可动摇的旨意”的遥远安慰。帕斯捷尔纳克在苦难之中,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忍不住发出叹息:“我的天父啊,倘若允许,/这一杯苦酒别让我喝。”
是的,整本《日瓦戈医生》,就是一声叹息。它是诗人的唯一小说,是小说家的人生概括,也是垂亡人对灵魂的整理。简言之,它是一本忏悔录。
由奥古斯丁开启的忏悔录传统,是回顾、内省和仰望的传统。很多作家在烛火飘摇的年岁上,都会书写这样一本书。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历数一生蒙受的恩典;卢梭的《忏悔录》,“要做一项既无先例、将来也不会有人仿效的艰巨工作。要把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赤裸裸揭露在世人面前。这个人就是我”。帕斯卡尔的《思想录》,本质也是忏悔录,他放下数学,转而思考最重大的问题:生命和死亡;另一位俄国作家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假托列文表达观点。意犹不足之下,他又写一本《忏悔录》,总结自己与神角力的一生。
《日瓦戈医生》,正是帕斯捷尔纳克的忏悔录,是他“生存的目的”。他在五十六岁那年动笔,彼时,父亲在英国去世不久。他给亲人写信说:“我已经老了,说不定我哪一天就会死掉。”狼嗥一般的死亡,犹如阴影弥漫。他不管可能的政治后果,不顾文坛朋友否定其价值,一定要把这部作品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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