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房间（完结）(5)

“真奇怪，”我说。“是我自己一时心不在焉干的吗?”
我重新走了回去，就在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看到一面镜子右边的烛台里的蜡烛眨了眨眼，径直熄灭了，几乎立刻它的同伴也跟着熄灭了。火焰消失了，就好像蜡烛芯突然被手指和拇指夹住了一样，蜡烛芯既不发光也不冒烟，而是黑色的。就在我目瞪口呆地站着的时候，床脚的蜡烛灭了，影子似乎又向我走来了一步。
“这可不行!我说。接着，壁炉架上的一支蜡烛和另一支蜡烛也跟着点燃了。
“怎么了?”我叫道，不知怎么的，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高亢。说完，衣柜角上的蜡烛灭了，我在壁龛里点燃的那支蜡烛也跟着灭了。
“稳定!”我说，“需要那些蜡烛，”说话时带着半歇斯底里的滑稽，一边搔着一根火柴，“用来做壁炉台的烛台。”我的手抖得厉害，有两次没擦着火柴盒的粗纸。壁炉架再次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时，房间较远一端的两支蜡烛黯然失色。但我又用同一根火柴重新点燃了镜子里较大的蜡烛，以及门口附近地板上的蜡烛，所以我似乎暂时了解了灭绝的情况。但是，在一阵无声的齐射声中，房间的四个角落同时熄灭了四盏灯，我急忙又划了一根火柴，颤抖着，站在那里犹豫着该去哪里拿它。
正当我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看不见的手似乎把桌上的两支蜡烛扫灭了。我惊恐地叫了一声，冲进壁龛，然后冲进角落，又冲进窗户，当另外两支蜡烛消失在壁炉旁时，我重新点燃了三支蜡烛，然后，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我把火柴扔在角落里的铁皮盒子上，又抓住了卧室的烛台。这样一来，我就避免了划火柴的拖延，但是尽管如此，逐渐熄灭的过程仍在继续，我所害怕和反抗的阴影又回来了，悄悄地向我走来，先是在我这边，然后在那边。这时，我对即将来临的黑暗感到恐惧，几乎要发疯了，我失去了镇静。我气喘吁吁地跳来跳去，从一支蜡烛跳到另一支蜡烛，徒劳地与那无情的前进作斗争。
我的大腿被桌子撞伤了，我把一把椅子撞翻了，我绊了一下，摔倒了，把桌子上的桌布掀了下来。蜡烛从我身边滚开，我站起来时又抓了一支。突然，我把蜡烛从桌子上甩了出去，被我突然移动的风吹灭了，剩下的两支蜡烛也跟着吹灭了。但房间里还有光，一束红光，穿过天花板，挡住了我身上的影子。火!当然，我还可以把蜡烛插在栅栏之间，重新点燃它。
我转向火焰仍在燃烧的煤间飞舞的地方，红色的倒影溅在家具上。我朝炉栅走了两步，火焰就毫无节制地减弱了，消失了，火光也消失了，倒影也一齐消失了。当我把蜡烛插进两根铁条之间时，黑暗像闭上眼睛一样笼罩着我，把我窒息地拥抱起来，封闭了我的视野，把我头脑中最后一点镇定的痕迹都粉碎了。这不仅是看得见的黑暗，而且是无法忍受的恐怖。蜡烛从我手中掉了下来。我伸出双臂，徒劳地想把那沉重的黑暗从我身边推开，我提高了嗓门，用尽全力尖叫，一遍，两遍，三遍。然后我想我一定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我知道我突然想起了月光下的走廊，我低着头，双手捂着脸，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