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房间（完结）(4)

房间里有两个大镜子，每个镜子上都有一对挂着蜡烛的烛台，壁炉架上也放着用瓷器做的蜡烛棒。我把这些蜡烛一根接一根点上。炉火已经生好了——这是老管家出乎意料的考虑——我点上了火，以抑制自己发抖的冲动。火烧得很旺时，我转过身来，背对着炉火，再次打量着房间。我拉了一张铺着印花布的扶手椅和一张桌子，在我面前形成了一种路障。桌子上放着我的左轮手枪，随时可以拿到手。我的精确检查对我有一点好处，但我仍然觉得这个地方的遥远的黑暗和完全的寂静太刺激了我的想象力。火的搅动和噼啪声的回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安慰。房间尽头壁龛里的影子开始表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存在的性质，一种潜伏的生物在寂静和孤独中如此容易出现的奇怪暗示。为了让自己放心，我拿着一支蜡烛走了进去，确信那里并没有什么有形的东西。我把蜡烛放在壁龛的地板上，让它原地不动。
这时，我已经处于一种相当紧张的精神状态，尽管我认为没有充分的理由来解释我的状况。然而，我的头脑却十分清醒。我毫无保留地假定不会发生什么超自然的事情，为了消磨时间，我开始以英戈尔兹比的方式，就这个地方最初的传说编了几首押韵诗。我大声说了几句，但回音并不令人愉快。出于同样的原因，过了一段时间，我也放弃了和自己讨论鬼魂和闹鬼的可能性。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楼下那三个又老又畸形的人身上，我试图把它留在这个话题上。
房间里阴沉的红色和灰色使我不安;即使点着七根蜡烛，这地方也只是昏暗的，壁龛里的灯光在穿堂风中闪耀，炉火在摇曳，影子和半影在无声的轻飘飘的舞蹈中不停地移动和搅动。为了寻找补救办法，我想起了我在走廊里看到的蜡烛，我轻轻拿了一支蜡烛，把门开着，走到月光下，不一会儿就带着十支蜡烛回来了。我把这些蜡烛放进房间里零星装饰着的各种瓷器小摆设里，把它们点燃放在阴影最深的地方，有的放在地板上，有的放在窗户的凹处，反复摆放，直到最后我的十七支蜡烛摆放得如此之好，以至于房间里没有一寸地方没有至少一根蜡烛的直射光。我突然想到，当幽灵来的时候，我可以警告他不要被这些东西绊倒。房间里现在灯火通明。在这些无声的小火焰中，有一种非常令人振奋和宽慰的东西，看着它们的长度逐渐减少，我有了一种工作，让我对时间的流逝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然而，即便如此，对守夜的焦虑期待仍然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我站在那里，看着我的表的分针慢慢地接近午夜。
这时，壁龛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看到蜡烛熄灭，我只是转过身来，看到黑暗就在那里，就像一个人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的出现一样。黑影又跳回了原来的位置。“天哪，”我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大声说，“这风真猛。”我从桌上拿起火柴盒，从容不迫地穿过房间，重新点燃墙角。我的第一根火柴划不着，当我成功地划着第二根火柴时，我面前的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见壁炉旁小桌子上的两支蜡烛已经熄灭了。我立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