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还能有幸福感吗?(3)
2023-04-25 来源:飞速影视
在印度、中国和日本,政治一类的外部环境会影响青年知识分子的幸福感,但不存在西方国家这样的内部障碍。那里有年轻人很看重的一些活动,能在这些活动上取得成功就会令他们快乐。他们感到自己在国家命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立志实现尽管困难重重但并非了无希望的目标。犬儒主义在西方国家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中极为常见,它是安逸与无能感相结合的产物。无能感会让所有的事情变得没有意义,而安逸让这种痛苦变得刚好可以忍受。在对舆论的影响上,大学生在东方比在西方有力得多,但在赚大钱的机会上,在东方比在西方要少得多。既不无奈,又不安逸,他们便会成为改革家或革命家,而不是玩世不恭。改革家或革命家的快乐在于公共事务的发展,哪怕他将为此献身,他感受到的快乐也会比那些安逸的犬儒真切得多。我记得曾有一位中国年轻人造访我的学校,他计划回到中国的一个保守地区创办一所同样的学校。
尽管他预见这样做会遭杀头,但他平静的幸福感仍然令我倾慕。
虽然如此,我却不是说这些高邈的幸福是唯一可得的幸福。事实上,它们只能是少数人的幸福,因为它们需要罕有的能力和广博的趣味。工作的乐趣并非仅有杰出的科学家才能体会,推行某种主张的喜悦也不只是政治领袖才能感受。任何人都能通过发挥特殊才能而获得工作的乐趣,只要他能满足于发挥自己才能的过程,而非博得众人赞誉。我认识一个自幼双腿失能的人,他漫长的一生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快乐,他的平静与快乐来自撰写了一部五卷本的玫瑰病害著作,我一直认为他是这个领域的领先专家。我不认识太多的贝壳学家,但从熟知他们的人那里得知,研究贝壳的确会给沉浸其中的他们带来快乐。我认识一位当时全球最优秀的排版师,所有致力于创作艺术字型的人都知道他,他的享受并不在于获得了众人的由衷钦佩,而在于实践他的技艺时产生的真切的愉悦,基本类似于一个出色的舞者在舞蹈中获得的愉悦。
我还认识一些排版专家,擅长数学字体、景教手迹( Nestorian script )、楔形文字以及其他冷僻、艰
涩的文字。我没去探究他们的个人生活是否幸福,但他们的创造本能一定在他们的工作中获得了充分满足。
人们通常会说,在我们这个机器时代,手艺人能从技艺操作中得到的快乐远少于从前。我认为这种说法不一定正确:是的,今天的工匠与他中世纪的同行所做的工作已完全不同,但是他在机器经济中所占的地位依然十分重要。制造科学仪器和精密机械的工人、设计师、飞机技师、汽车司机,以及其他许多人,他们从事的仍然是一种可以无限发展其技艺的工作。就我的观察而言,相对落后的农村里从事农业劳动的农民不比汽车司机和机械技师感觉快乐。农民在耕作自己的土地时劳动内容确实多样:耕耘、播种、收割。但是他们受多种因素束缚,很清楚自己的依赖性,而那些操作现代机器的人却获得了权力感,意识到人是自然力量的主人而不是奴隶。当然,对于大多数简单的机器工人来说,日复一日操作同样的机器而鲜有改变的确令人厌倦,然而,越是乏味的工作就越是有可能被机器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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