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松|音乐剧《汉密尔顿》的历史基础和时下语境(12)
2023-04-27 来源:飞速影视
》开始,伯尔的音乐偏近当代布鲁斯,而汉公则嘻哈饶舌,嬉笑怒骂,欢蹦乱跳,全面开花。同样是国父,伯尔是苟图衣食的恶霸,而汉密尔顿则是建国伟业的神话。
汉密尔顿死后,亲友或系在他的半身像雕塑上(类似于红领巾的系法)、或自己佩戴的悼念围巾:棕榈树代表他的故乡,加勒比小岛奈维斯;树干断枝,象征他壮年殒没;右下角黑奴悼念这位废奴主义者;围巾右侧也有一段话:“哪位议员能设法杜绝决斗,必享健康与殊荣。”(笔者2019年4月26日摄于纽约哈林区汉密尔顿故居)过去犹如异乡。往事越百年,语言似是而非,传统貌合神离。人民有多接近,就有多偏离舞台上的建国神话。音乐剧中的汉密尔顿攀爬着象征社会阶层的木梯,“下笔千言立就,挥毫四坐皆惊”,鼓舞着2010年代的美东菁英。但重新想象汉密尔顿的世界,不比读传记、唱嘻哈。人间剧场远不如音乐剧那样善恶明朗。《汉密尔顿》的伦理依赖一组不那么辩证的对立:公共福祉与个人权力。伯尔谋私,汉密尔顿为公,因此骂名由阿伦来背,泪水为汉公而淌。
但剧中有一句话更值得玩味。汉密尔顿斥责旧友不择手段往上爬,伯尔回驳道:“猜猜这是从谁那学来的?是你!”同样是不整乾坤心不甘,伯尔与汉密尔顿,究竟有无分别?他们是延续了古典城邦的立法之争,还是开启了现代共和的朋党之争?1962年,列奥·施特劳斯曾在一次研讨课上即兴吐露这样一段碎碎念:仅是迷恋权力,无疑空洞而琐碎。这也值得玩味:曾几何时,人们不大谈论权力欲,而是关注另一个同样爱惹祸,但却更宽广、更具人性视野的词:荣耀。从没有人说,汉尼拔和西庇阿渴求的是权力。也许,他们二人心心念之的从不完全是迦太基和罗马。他们想要的是:由自己来成就伟大的功名……一种不朽的荣耀……超越了自己狭隘的人生。权力,尤其是处于核心地位的权力概念,则是一个经典的现代术语。它之所以占据了核心地位,是拜霍布斯所赐。
汉密尔顿是个充满矛盾的荣耀猎手。他野心勃勃,但胸怀坦荡;克己奉公,却摆脱不了利锁名缰。他比伯尔更富真知灼见,防微虑远,可惜“十美金国父”驯服得了城邦,却驯服不了自己的灵魂。他的心智抵挡不住意欲的气焰,纵使一口三舌,言多伤行也是难免。汉密尔顿也发现了这一点。呶呶不休之间,他忽然自问:“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在《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中,巾帼英雄艾薇塔也忽然自忖:“我的话,是不是说多了?”他们是唠唠叨叨的引路人,是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直到羽翼融化的一刻,也不愿放弃、不能止息,这是音乐剧呈现出的《汉密尔顿传》。但英雄有大魅力,也有大缺陷。他们掀起的革命诉说着变革的愿景,但变革的后果又发人深省。如此看来,《汉密尔顿》不必是国父崇拜。超越英雄史观再回望英雄,可以借镜观形,扬长避短,也能惩前毖后,正本清源。
毕竟,诘问汉密尔顿的功过成败,也是在反思我们自己的时代。
(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本站仅为学习交流之用,所有视频和图片均来自互联网收集而来,版权归原创者所有,本网站只提供web页面服务,并不提供资源存储,也不参与录制、上传
若本站收录的节目无意侵犯了贵司版权,请发邮件(我们会在3个工作日内删除侵权内容,谢谢。)
www.fs94.org-飞速影视 粤ICP备743695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