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李恒昌《大地上的星光：铁凝创作评传》(5)

”
在《哦，香雪》写作成功之后，铁凝紧接着推出了与乡村题材截然不同的城市题材小说《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取得了新的成功，让人们看到一个写作题材、审美视域和语言风格具有较大审美张力、巨大潜力的新实力派作家。《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是铁凝写于1983年的一部中篇小说，在李恒昌看来，它有鲜明的时代印记，也有一个永不过时的主题。当今时代读来，仍具有非常强的现实意义。的确，《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在新世纪的今天，依然熠熠生辉，其所提出的问题，依然值得每一个中国人深思。
《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是一个内涵极为丰富的文本，对教育、家庭、女性、善恶等诸多问题有着深深的思考。但是作为一个小说文本，这里面最引人注目、最发人深思、最让人难忘的就是铁凝塑造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的红衣少女“安然”形象。从香雪形象到安然形象，铁凝实现了一个很大的跨越，是从“雪”到“红”的跨越，是从乡村叙事到城市叙事的跨越，是从单一人物形象到家庭、学校、社会的人物形象群体的跨越。铁凝的文学叙事跨越无疑是成功的。这展现出从城市到下乡知青历练的铁凝作为作家所具有较大的文学审美张力、多样化人物形象建构能力的和广阔的精神视域及其精神深度追求。
正如题目所昭示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那种如“火”一样红，一样“烈焰般”燃烧的“红”，安然姐姐给安然买的这件“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因为“烈焰般的红”及其独特的设计样式，在学校、班级、老师和同学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恰恰就是安然这个特立独行、这个敢于说真话的“红衣少女”个性的精神表征。小说的结尾既出乎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在安然拽开姐姐冒着危险去把煤气罐阀门关上了，从而阻止了一场火灾的蔓延，但也因此而受到了火苗的灼伤。而安然的英勇救火行为，并不是出于当英雄的心理，而是仅仅因为安然看到姐姐要去关阀门，而勇敢冲上去，就是为了“在你脸上不能落下一点儿疤痕，一小点儿也不能，因为你比我好看，真的”。这就是那个可爱、纯真的安然。尽管安然在个性、行为、服饰等很多方面跟香雪不一样，但是在内心的纯洁、清澈上一致的。
如果说香雪和安然是铁凝塑造的很成功的少女形象的话，《大浴女》和《玫瑰门》则是塑造了一个个从婴儿、少女、青春、中年到老年的完整女人生命史。铁凝笔下的女性形象的建构如涓涓细流汇入滔滔大河之中一样，浩浩荡荡，洋洋洒洒，波澜起伏，蔚为大观。《大浴女》中的尹小跳、唐菲、孟由由等几个女性，尤其是她们在少女时期的任性、叛逆、爱时尚、追求美食等方面的书写极大超越铁凝以往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激情、美艳而又叛逆、颓废，拒绝命运的安排而一遍遍与命运祥相抗衡中，最终遍体鳞伤。尤其是对唐菲的书写，特别精彩，但即使这样堕落为邪魔一样的女性，依然葆有天使般的纯洁的一面。唐菲的嘴唇拒绝一切男性的亲吻，要为做自己保留最后一点的纯洁，以在另一个世界寻找父亲。《玫瑰门》中的不男不女的“姑爸”与外婆司猗纹等女性形象，是中国当代文学中的独树一帜、别具一格的女性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