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的有限与超越——《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中的世界理性(3)
2023-05-01 来源:飞速影视
在古典时代,“什么是善的生活”与“怎样的一生值得过”这两个苏格拉底问题是合一的,它们共有一个答案:“未经省察的生活不值得过”。这不是因为古典时代承认“知识即美德”的形而上学同一,而是因为形而上学承认智慧,并在诸时代服务于缪斯的、基督的或人性的智慧。纳尔齐斯便是如此,修道院既是知识的场所,亦是修行的场所。然而到了现代,这两个问题之间的关联断裂了:不仅知识不再意味着美德,我们甚至无法证明追求知识和道德的生活是值得过的。不再承认智慧的现代个体是孤独和有限的,知识与道德都不能克服这种孤独有限,理性亦不能许诺理性王国在世界上的终将实现。
那么,现代人生命中的超越性又何以可能?中世纪的超越性源自信仰,它贬抑有限的俗世肉身,将超越性寄托于彼岸,有限与超越看似不相容;然而现代人的超越性,反而正是被这有限性所激发。动物贫乏于世界,猪生有限却对此无觉无识;人觉悟了这种有限性,它却成了超越自身的契机。世界理性的一个特征,就是它常呈现为契机,而非持恒的原则,它询问可能性,而不太强调确定性。对确定性的追求内含了对持恒性的追求,亦是将诸事物与诸力量结成稳定构造的前提。确定性在时间上意味着可预期性,然而世界理性的思想契机却是易逝的;确定性以主体间的“共知”为标准,然而世界理性的契机仅在可能性上向一切人敞开,却不确定具体各人能否因此契机而有觉悟,尼采说他的哲学“为一切人,又不为任何人”便是此意。对于转瞬即逝的契机或个人体验而言,重要的是可能性而非确定性。
在歌尔德蒙的流浪生涯中,“无产”既是生存的危机也是“不执于”财产的契机;在对生命与美之易逝的感悟中,“虚无”既是一次危机也是艺术创造力的契机;在尼克劳斯师父的雕塑工坊里,宗教真理的失落,既是沦为技术的危机,也是再次出发走向神秘的大地之母的契机。
纳尔齐斯如是谈论科学的本质:“没有什么比确定差别更重要,科学就是辨别的艺术。举例说,你在某一个人身上找出一些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征,这就叫做认识了他。”——为了避免混淆和错乱,我们必须作区分,你要知道一件事物是什么,就必须能说出它不是什么。追求区分与追求清晰是同一回事,久而久之,思想者也就将自身与世界区分了开来。对清晰性的追求,往往诞生于内心不属于他的周遭的人,力图以清楚明确的方式与世界打交道;纳尔齐斯是一名爱上帝胜过爱俗世的中世纪修士,但其实这个道理在每个时代都成立。尼采将现代科学视作苦行僧理想的后裔,纳尔齐斯一定会同意,因为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生活形式中的虚无危机,他明白自己的危险是“窒息在没有空气的太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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