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同在屋檐下

文/姜远娜

大概每个成年人，都被岁月的风驱赶着，围着生计的磨盘转个不停。18年前，公公磨断了捆绑他73年的铁锁链，走了。我们常常会想起他老人家，怀念跟他一起走过的那段日子。
一
23岁那年，我结识了戍边在外的爱人，大我两岁。父亲说，好好打听打听他家中的老辈少辈，家风好的家庭，人品自然差不了。
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书信往来是当时主要的联系方式。
爱人是家中老小，十六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担心没了娘调教的娃变坏，也为日后能吃上碗饭，公公便送他去军营。好在他聪明好学，两年后考取了军校。
公公哥仨，他排行老二。他们的爹，早年在东北给人做账房先生，死于风寒。他们的娘，独自拉扯哥仨艰辛度日。
14岁的大爷去当兵，成了军官。奶奶就是在大爷家颐养天年并自然终老的。据说当年公公也在哈尔滨铁路上谋了份工作，因奉母命，回老家照顾尚且上学的三叔。三叔是牟平一中考出去的第一批大学生之一，后来成为青岛钢厂的厂长。
公公常以其大哥和三弟为骄傲。记得当年大爷携妻小回老家，坐着军用吉普车的，当地县里和公社领导陪同，众乡亲更是挤满了小胡同，公公欢天喜地，仿佛做军官的是他自己。
还有，那年，村委搞建设，急需钢材，公公没跟三叔打招呼，就带着村委一班人马直奔青岛找三叔。那架势，志在必得！三叔看着卷着裤管，穿一双胶鞋，风尘仆仆赶来的他二哥，哭笑不得。公公守着祖屋，娶个病妻，先后生了俩女仨儿，土里刨食。
倘能安安稳稳地过苦日子也好，但不幸接二连三。公公的小女儿在20岁那年因痨病身亡；老伴儿在53岁那年患了肝癌离世，不满30岁的大儿子病逝，撇下刚会走路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