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同在屋檐下(4)

早听说公公老好人，好说话。还是当年干调解的时候，人家两口子穷折腾闹离婚，他把婆婆省吃俭用攒下的80多斤苞米给了人家，最后不了了之；同是大清早去浇菜园，他发扬风格，能蹲在地头上抽袋旱烟，然后帮人家浇完地，他才浇自家菜园；更是屋后那家按街坊辈叫叔的一家人，商量公公，把后院院墙往前起一起，腾出块地让他街门口宽头些，公公就痛快应许了……
自打进了这个家门，公公还是放心让我管家的。可有一件事至今没谁知晓，我回想起却每每脸红。
前院里种下的一颗巨峰葡萄苗，那天下班不见了踪影，哎呀，那还了得，还等秋后给娃拉拉馋呢！问邻居老太、婶子都不知。下地回家的公公慢腾腾地说，让后街钟叔要去了。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我急冲冲又去了钟叔家给挖了回来！公公蹲在石台上抽着烟，没放声，以后再有啥事，他老人家就会跟我商量。只是重新栽下的葡萄也没再成活，它一定看出了我的过分之举，以此惩罚吧。
平日里，连自己都顾不过来的老人，再顾揽那个淘气的娃得有多难。为了让我多睡会儿，他老人家大中午的就用大板车推着娃，“吱吱呀呀”去了村口，经常是孩子在车里熟睡，公公坐在小车旁的石头台上，低垂着头，打着瞌睡；夏日，泥里土里娃玩得正欢，听我远远地唤他，举着块西瓜，光着溜儿，一步三晃地扑到我怀里，肚皮上黑黑的一长溜儿，只见得小牙齿是白的；晚班回家，生病的娃在呕吐的污物堆里熟睡，旁边是“呼噜”打得震天响的老人……再怎么艰辛，磕磕绊绊我们一起挺过来了。街坊们都说，公公自打跟我们过日子，舒心多了，走路也直起腰杆了，用他自己的话说，看着孙子，喘口气都粗呢！
只指望带大了娃，爱人也转业回到了地方，老人也好好歇歇。
2000年，当院里的银杏叶子铺满了一地的金黄的季节，迎来了公公的70大寿。哥嫂、姐、姐夫欢天喜地置办回丰盛的菜品，在厨房里忙碌着，公公坐在后院树下逗着孙儿，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许是过于激动，一个趔趄，公公就栽倒在地下，医院诊断：脑溢血。好在是毛细血管破裂，且救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期间，青岛三叔和婶子也回老家医院探望，同时带来了堂兄妹凑给的公公治病的费用，远在北京的大爷大妈和堂姐都纷纷寄钱过来，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无可替代，让人深深感怀。
做儿女的我们，细心照顾病中的公公，叔婶都看在眼里。抽空回老家看了看，感觉今非昔比，便放下心来。还招呼北京的大爷大妈和堂姐们回老家住些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