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夫·博纳富瓦:一首完整的诗,为了更有力地捕获所爱,会永久求索挣脱这个世界(3)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马拉美诗全集》作者: [法] 斯特凡·马拉美
出版社: 浙江文艺出版社
译者: 葛雷 / 梁栋
出版年: 1997-07
语言不是言语。我们的句法无论怎样被歪曲和改变,它永远只能是不可能的句法的隐喻,只能意味着放逐。这并非句子中本应表现的观念,而是我们在疏离肤浅的语言,可以说这是我们的思考,是我们对放逐的确认。更糟糕的是观念之身只识得自己,只通过自己再造自己,它无视常规或情感的纠结,只一味以那么多的纯粹、那么多的冷酷去强迫诗人,致使诗人在创作之初便不堪忍受这一“灵感”,而在过去的诗中,这种灵感至少曾为心智的焦虑哺育过激情。这便是马拉美给予机遇那个著名的救援的意义,这机遇虽被某种强势所弃,但却使我们所有人携手致力于诗的创造,这是为了痛苦这个诗人“著名的女伴”、为了某种准虚无的事物所做出的牺牲,其一旦确定,便化为乌有,与我们再无干系,它是一种无价值的浅薄,或像有人说的只是一团糟粕,是某种意愿下沉闷的义务,只为了解除与最初的龌龊之间的关联。
马拉美的诗是战败了的存在,是连串的冲动,不竭的热望。他在其宏旨规划之初就曾致函卡扎利斯(注6)说:“幸亏我是彻底地死了。”这无疑是浸礼会那种死于尘世重生于天堂的古老观念。反正马拉美没指望久伫于存在的门槛,也未流露一己苦恼和渴望理解的初衷。可这种仅留赠给逝者的善意,又能有几多价值呢?
斯特凡·马拉美指明了古老的希望运动的失败。在吞噬一切的虚无话语中,人简直无可逃避,自从《骰子一掷取消不了偶然》(注7)这首诗阐释了这一不可补救的憾事以来,人们不再对此一无所知。而那些希望逃避的人,就如我刚才提及的那些想要在虚无中救治客体而非生命、害怕被弃却尚未被弃的人一样,在那个危险的国度,我们所有人都被语言的避风港拒之门外,尽管许多大诗人面露愠色,但预感将重掌方向和权威。
03
因为历来如此,尽管马拉美有宏图伟愿,但诗仍在其密闭的居所与某种陌生存在的情感厮守,或许那是另类的拯救,是另一个希望——总之是一种奇特和难以言传的快乐。
而实际上,鲜血、死亡、伤痕累累的克罗琳达(注8)、欧律狄刻(注9)或垂死的费德尔(注10),那些不幸的、被剥夺的和永诀的场景,其魅力怎能忘怀?牧歌之外,诗对于飘忽而苍白之物的迷恋,似乎就是永恒之树下人们渴望忘却的无限的幽灵,对此又怎能不重新认识呢?真实就是存在于伟大作品中的暧昧。正是在这一点上,在所有建构和所有自诩永恒的城堡之中,这些作品与一座庙宇、一座神的住所能够如此深刻地相象。庙宇正是如此,它通过比对和数量,通过形式上必要的缩减,同样希望在险境中建立起律法的安全。我们在其间躲避不确定的事物,逃避水晶般永恒的阴影。但在庙宇、祭坛或地下墓穴的奥秘中,仍存在着无法预见的事物。尽管那仅是石像上的一道反光,却会在对称的中心再次卷起一场风暴,就像在光线包围中凿就一眼深井,以重新发现这一场所深不可测的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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