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军光阴的故事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原创 渡水崖 凤凰网读书
采访骆以军是不容易的。一是“时差“,他的在线时间常是凌晨三四点,如小动物般出动,发两个可爱表情包了事。二是他太“跳”,酷爱给人看星盘、讲寿山石,再严肃的对话也被笑声和玄学淹没。三是他“人傻了”。傻是一种温和的自嘲,间带一些现实的锐利——病。
骆以军身体不好,或者说,极差。从牙齿到心脏,从皮肉到神经,乃至他原本超凡的记忆力和表达能力,没有一处完好无损。如果我不认识他,会觉得始作俑者是年龄和体质,但不是,只是作家群体多有的、被各类显性的美好——作品、奖项、圈子——遮蔽了的东西:职业病。年少成名的小说家,有一套自我的产出标准,为了完成它,超乎常人想象地嗜烟、咖啡,兑现从伟大文学艺术中习得的自毁倾向。蛮写会早衰,他从二十几岁就知道,并提前准备好。
与过度使用身体不同,他好好地保护了那份多数人都会渐渐失去的少年心性。这是为何年轻的读者会喜欢他,唤他可爱。他对当下年轻人的敏感和困惑也确如亲临,却又绝不带几句轻飘飘的评价,而是跟着想,怎么办呢,太艰难了。这和那个用自己的糗事讲笑话的骆以军,判若两人。我不由得想,是什么让他从悠悠的时光中撑下来呢?在苦和乐之间,是否有那么一种方式,是骆以军式的叙事,是“这世界,我除了作作鬼脸,扯两句屁话,就一无所有了。”
西天取经
骆以军始终记得那碗臊子面。为了吃掉它,他曾跟在一位顶级女杀手身后,横穿火车铁轨,进入有外星军团驻守的高科技基地,完成秘密任务。这是他讲述的版本。另一个版本是,2019年冬天,作家骆以军受梁文道邀请,到北京录制“看理想”音频节目,期间在编辑带领下游玩、探店,吃遍了北方的面食。
口腹之欲,最终喂养了他身体里的一头巨兽。是夜,月亮升起,饕餮出没,骇然从台北旧公寓的冰箱里翻出四十支冰棒、一包萨其马和果冻,全数吞下。“我后来想,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去北京吃的面太好吃了?”说到这,他哈哈大笑,“像脸盆那么大碗,我全部吃光,还外带回去一次。”
贪吃是玩笑话,夜间“清理”冰箱则是他梦游时的无意识行为。由于常年忧郁、失眠、作息不规律,骆以军靠服用大量安眠药过活,药效显著,浑然不知大脑宕机后自己做了什么。这药还让他发胖、变傻,说话丢三落四。今年55岁的小说家,度过了如骑兵、运动员般勇猛写作的当打之年,身体残破如古稀老人。
但这并不是最糟的时候。几年前,骆以军患上心肌梗塞,每周往台大医院跑几次,检查、开药,还差点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加上他有糖尿病,需要定期打胰岛素,几番折腾下来,身心俱疲,“那时候以为自己就要像波拉尼奥、雷蒙德·卡佛他们一样,50岁就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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