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世界‖刘晨强:母亲是一条河(14)
2023-07-07 来源:飞速影视
那一刻,母亲笑声朗朗,似乎忘了身体的不便。这也正是我想看到的,母亲的快乐就是我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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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再到坟台的大街上走走”母亲不止一次地表达她再简单不过的愿望。我听了却想流泪。我不止一次真切地梦到母亲会走路了,在梦里激动地喊出声,以至惊醒妻子。每次妻子都把我推醒说,又做梦了?我坐起身,听夜风敲打窗棂,内心涌起无尽的失落和惆怅。
我治不好母亲的病,她最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望。对故土的思念使她在说这句话时忍不住向南,向家的方向看看,虽然那仅仅是个家的方向,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故乡的黄土地、田野、街道,她多次给我提到的童年时的玩处——石头坡,以及坡下的流水,还有父母兄嫂的坟茔都深植在她心里。那里有她太多的思念太多的爱。
“妈,身体不好咱也回去看看。”
母亲先是欢喜,后是疑虑,最后沉吟着无奈地说:“不用了吧,你舅舅舅母也都不在了,只剩下侄子侄媳,谁稀罕个瘫子。”
“瘫子”,一生要强的母亲最忌讳这两个字。她曾多次试探着跟我说,我不能算瘫子吧?因为她在别人帮助下能走一点路,虽然走得艰难。我每次都安慰说,不算不算,瘫子是不能走路的,你这不是能走吗?我连忙的否定给了她些许慰藉,也给了她心理上的尊严。
而今,“瘫子”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一定字字违逆她的尊严,啃噬她的心;一定有千斤重,沉压在心底,逾越着她难以逾越的心关。她说得那么轻,那么缓,几近喃喃。“谁稀罕一个瘫子”,短短的七字句河,浸泡了多少无奈,涌动了多少悲酸!
我被母亲的情绪淹没,缓缓地转过身去,不停地擦着一涌而出的泪水。
后来考虑到母亲的自尊和切实处境,最终没有回去。这也成了母亲和我们的永久遗憾。
当晚年的母亲再也走不出那间斗室的时候,她便喜欢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倘是夏日,母亲还会拿着蝇拍不时地为我打一下落在身上偶有的蚊蝇。我回头看母亲一眼,笑一笑;母亲也笑笑,然后略带遗憾地柔声说没打着。我深知她是多么热爱她唯一的儿子。我一边用目光的犁铧翻耕着词海字浪,一边享受着母亲温煦的目光,母亲的爱。现在想起来,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沐浴在母爱的阳光里,我想那时备出的课,讲出的文章也一定带有爱的温度吧。
就这样,我度过了一个个晨昏午后,春夏秋冬。
一个秋天的黄昏,趁我们姐弟都在,已经卧床的母亲把我们叫到身边,缓缓地说她没多少日子了,死后埋在哪里都行,怎么方便怎么找,人死了还有什么呢?最后见我们都不说话,便说:“要不就埋在县城吧,我离你们近些,清明佳节的你们上坟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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