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悔恨到欣慰:与母亲和父亲的两次告别丨正午书架(3)
2023-12-21 来源:飞速影视
妈妈看着我,不想我埋怨护士,望向止痛泵,然后口齿不清地说:“不疼了。”她眼角流着泪,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很崩溃,想象着母亲一个人一整晚忍着剧痛,透皮贴被撕了,医院的止痛药还没到,一个人独自忍受骨转移那样钻心的剧痛该是多么无助与绝望。我一下子泪崩了——我这是做了什么?让妈妈自己在这里受罪,我却在家睡觉!我没来陪伴她,更没能及时将床头抽屉里的透皮贴给她补上,是我的失误让她遭受了如此惨烈的痛苦。
我泪如泉涌,悲伤、自责到无地自容,眼泪流过脸颊再落到身上……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我拆开绑住妈妈手腕的纱布,解放她的双手。妈妈也很难过,她拉着我的手,无法跟我描述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她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我们望着彼此泪流满面。
她已经无法交流,但仍想努力尝试。她用力调整口型、矫正自己舌头的位置,但说出来的都只是呜噜呜噜的声音。我安慰她,让她别急,我来说,她用点头或者摇头表达。于是我说了一些我认为妈妈会操心的事,尝试与她沟通。
……
第四天开始,她已基本处于昏睡状态,我依旧每天去和她讲话。医生告诉我,病人处于昏迷状态,没有知觉,你说什么她听不见。可是我不甘心,我相信妈妈能听见,我就要跟妈妈说话。
其实,是我想跟妈妈说话,因为我有太多的懊悔和不甘,不说出来我会疯掉。我抚摸着她的手很愧疚地说:“妈妈,我以为医院会让你更安全、更少痛苦,没想到反而让你忍受了这么剧烈的疼痛,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疼到中风。早知道是这样,咱就在家贴透皮贴忍着点,也不至于这么受罪。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深深的自责令我泣不成声。眼泪,静静地从看似昏迷的妈妈的眼角滑落。
虽然我和母亲都受过高等教育,但也都习惯性地忌讳讨论死亡。母亲可以写遗书(她心脏不好,一生中写了很多次),也可以说说她死之后对父亲的安排,但我们都不会谈生命尽头的告别以及对此时的安排等细节,总觉得是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谈的,谈早了似乎是盼着亲人早走一样,不吉利。
我们还没为死亡做好准备,现实却让我们来不及告别。
我们想要的止痛变成了一夜的剧痛,直到第二天才有效止痛。我们想让医院给妈妈补充些营养,便为此下了胃管。但刚给了一天营养液,医生说妈妈有消化道出血的现象,就停掉了,不许吃也不许喝(上次住院也是这么说的,我回家给妈妈喝小米粥生生养过来了,现在只是不能吞咽)。我想,就算是死,也不能是饿死的。在探视的半小时内,我跑出去买了一杯甜豆浆,调整了妈妈的姿势,用小勺沿着她的嘴角慢慢地喂了进去。大概喂了三勺后,病房的喇叭响了:×××床家属,患者消化道出血,不可以喂食。我心想,营养液撤了,又不让我们自己吃,最后是要让她饿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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