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珮瑜:在流量时代做一个「角儿」(4)
2024-06-16 来源:飞速影视
王珮瑜在《文昭关》里的扮相 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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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校第二年,一个周末的午后,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去看电影,《霸王别姬》。当时它还属于小众文艺片,去看的人多是「荣迷」或者戏曲行内人。我从小跟着大我6岁的哥哥追星,从邓丽君、谭咏麟到张国荣、迈克尔·杰克逊,后来哥哥去追别的星了,留下我独自迷恋张国荣,数年不变。
女性扮演老生的角色,京剧里叫「坤生」。很多人会好奇女性学老生的过程有没有性别认同或者心理方面的障碍,我完全没有,就觉得天哪,中国太伟大了,竟然有京剧这个东西。你看,一个现代人演一个古人,一个男性演一个女性,一个女性演一个男性,多有张力!它不怪,不low,不低级,它可以把这样一种反差的形态上升到极致的审美,我觉得京剧在这方面的创造是非常智慧和高级的。
我在采访中说过,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小时候没有这样的意识,还是到很后面,甚至好像跟学戏都没有直接关系,我发现有同样审美或者同样人格高度的人,在很多方面的追求或者灵魂层面的诉求是差不多的。当有了这样一个认知,我也不觉得苦恼了。在这种审美维度上,白先勇先生、孟小冬先生,张国荣先生,都是如此。
电影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师父那句:「是个人哪,他就得听戏,这猫啊狗啊,它就不听戏,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啦!」 那些日子,正是戏校练功最苦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晨跑、撕胯、扳腰。《霸王别姬》在很长一段时间激励了我。如果说我入行是有某种神明的指引,歪打正着地跟随老师去相信,那么在少年时期最迷茫艰难的时刻,是这部电影给了我一种自觉的力量。面对艰难,摆在眼前的是两条路:要么选择像小癞子那样放弃自己;要么咬牙到底,有一天会像「霸王」一样坐黄包车,吃大餐——成个大角儿。
1994年春天,学校带我们去香港访问演出,我唱的三出戏里,有一出是复刻孟小冬先生版本的《搜孤救孤》。那天孟小冬先生的弟子蔡国蘅先生夫妇和余叔岩孙女一家都坐在台下。演出结束后宵夜,蔡先生到餐厅坐下后第一句话就说,「珮瑜一出场,我们就感觉老师回来了!」
孟小冬先生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听到她身边的人这么评价自己,我是大大的意外和惊喜。
从香港回来后,紧接着去参加天津举行的全国少儿京剧大赛。老年间有话说:北京学艺,天津唱红,上海赚钱。玩意儿行不行,天津码头是一杆标尺,而中国大戏院是码头的中心。那次我唱的还是《搜孤救孤》。这出被孟小冬先生唱为广陵绝响的《搜孤救孤》,真像是我的护身符,每次唱,评委和观众仿佛瞬间被催眠了一般,毫无抵抗力地给出好评。离开剧场的时候,热情的天津戏迷围住大巴车,呼喊着,「王珮瑜,介不小冬皇嘛。」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喊我,也是第一次受到明星般的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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