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兴:在不同的语言中流亡,寻找相同的“情感教育”(7)

2024-06-17 来源:飞速影视
所以我试图去摆脱,回到我自己刚去的时候,我那种努力挣扎,以及我面对那时候整个巴黎的思想界的一种状态。我很爱福楼拜,尤其是他跟情人说:“我喜欢的是你的下半身,但我不希望你是个女性”。你很难想象,19世纪除了他跟波德莱尔之外,大概没有人敢像他们那样勇敢。
《岸萤》:从一场印象派的日出,再到一场情感上的旅行
张博:回到《情感教育》本身,它是一个成长小说的典范,《岸萤》是陈老师2019年5月才开始写的,但是其实它涉及到的故事,或者说它涉及到的整个的时间长度其实是非常长的。陈老师您觉得这部《岸萤》是否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部属于您自己的成长小说?
陈传兴:如果你要将它放在那种狭义的文学类型定义里,你当然可以称之为一种所谓成长小说。但其实我是试图去瓦解掉所谓的类型。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它其实像是一种精神分析上的自我分析。
其实《情感教育》也是,弗雷德里克好几次就濒临崩溃边缘。福楼拜自己也有先天的精神上的一种不幸。孟德斯鸠的《波斯人信札》里写的两个波斯贵族也是这样,这是里面另外的主轴。
通过这条主轴我们才能知道什么叫女性、男性或双性,或什么叫做情欲、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恋,不是像罗兰·巴特《恋人絮语》里的那种蓄意、优雅,其实里面有非常多不可言说的,像一条充满泥沙的河流,你永远没办法看清楚。
再一个就是我刚刚一直在强调的“图书馆”那个章节,我的成长其实不是只有在学校。法国,特别是巴黎的精彩地方,他们不只学校开放,还有它整个的思想状态是扩散的,弥漫的,没有边界。在这种弥漫扩散影响的趋势下,你会想象应该是没有我与他者之间的距离,然而我与他者反而是越拉越清楚,然后这个时候你会去思考你的位置在哪里。
当我听托多洛夫讲《波斯人信札》的时候,我感到自己进了天堂。我念美术学校的时候,拉康在那里教精神分析,德里达在那里偶尔会开课,等到我进校的时候阿尔都塞把他太太勒死了,所以整个时代的悲剧拉开,其实1848那个世代的人,他们都感同身受。雨果的年纪可能比较大,1848的波德莱尔,或那些画家,我们现在大家都朗朗上口,印象派的画家马奈等等,他们身上有很重的1848的烙印和影子。其实也是《岸萤》所想点出的,就像你刚刚所念的那样,《岸萤》的开头是一个印象派的日出,在一个物理面这样的光影闪烁,然后后面的旅行其实是一个情感的旅行。
张博:在介绍陈老师这本书的时候,包括大方,包括很多媒体都会讲,书里写的是一个“诸神黄昏”的时代,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在陈老师的70年代就已经是“诸神黄昏”时代了,那么我去的时候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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