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大剧院》:裂隙中的“新左翼文艺”(6)

2023-04-22 来源:飞速影视
在这里,我们以为排演暂时结束。在接下来的片段(51:30-52:40),镜头从帷幕旁的演剧组人员切到于堇和谭呐。在上一个镜头中,两人的对话已经开始,作为画外音而存在,仿佛演剧组人员是在偷听他们的对话。这里观众对罗曼蒂克的期待再次开始。但是当两人随着摄像机的移动跨出布景的大门,他们似乎来到了光线阴暗的另一个未知之处。在这里他们接吻,但这究竟是谁和谁在接吻?或者说,是在接吻还是表演接吻?往前回溯,前几个镜头中的演剧组人员是在偷看现实还是偷看表演?观众依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这是运用镜头语言接连对观众造成的两次戏弄。

《兰心大剧院》:裂隙中的“新左翼文艺”


这种虚实的模糊性(为了制造意义的沉默),到于堇在完成任务后返回剧场时达到了一个高点,以至于界限完全被打破。我们看到台前与幕后的平行剪辑。幕后是强奸和枪杀,而台上于堇试图向谭呐传达危险已至的讯息。尽管这里的台词是规定的,于堇要做的实际上是——不扮演秋兰,让谭呐意识到此时秋兰并不是秋兰。而谭呐——如同台下的观众——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便预示混乱的幕后枪声已经提前到来。他们仍然完成着自己的规定动作。于堇作为一个闯入者和反叛者,在使用语言的同时,却发现语言很快被纳入到既定的符号秩序当中。然而,我们作为电影观众,显然意识到这里的问题:于堇要否定自己的扮演性,否定我们原本所期待的意义系统。如果我们以为谭呐仍然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角色扮演,那么这将是可笑的——可也许正是如此。闯入者的枪战正是于堇这个造反者带来的。
由此,界限(秩序)被短暂地打破,裂缝产生,混乱涌现。

《兰心大剧院》:裂隙中的“新左翼文艺”


于堇对扮演性(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主体性,即意识形态秩序对主体的缝合)的自我意识和否定,造就了真正的主体,这实际上通过诊疗室的场景给予了我们一个非常明确的提示。诊疗室——双面镜——监听室构成了一个剧院的模型——这里同样是戏中戏,而处于双面镜两边的古谷三郎、于堇与休伯特、索尔构成了一对观看/被观看的关系。在这里,于堇出于对养父和盟军的义务,她需要扮演古谷的亡妻美代子。而摄像机镜头穿越双面镜,在诊疗室与监听室之间来回切换。监听室中的休伯特和索尔,实际上如同荧幕面前的电影观众,观看着荧幕上发生的场景。而于堇尽管无法看见养父,她却知道养父对她的观看。但是,就在需要获取的关键信息呼之欲出时,声音突然消失了。两人的对话被消声处理。这里实际上暗示着沟通已经处于语言的符号秩序之外,因而是站在镜子后偷偷凝视的“父亲”(大他者)所无法象征化(编码和解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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