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书写”的大成之作:《野马,尘埃》及其他(4)
2023-04-23 来源:飞速影视
冯玉雷醉心于民间文化、敦煌文化和丝路文化,他的小说唤醒了一段我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的、中国和世界相联系的历史与记忆。英国学者彼得·弗兰科潘说:“早在2000年前,全球化就已经是事实。” 18 丝绸之路意味着数千年来人类古代文明的交流史,它还是世界史和全球史最重要的象征。冯玉雷以小说创作的方式回应了当下全球史(“从中国出发的全球史”)研究这一学术热点。“丝路文化是一种建立在间性关系基础上的文化”; 19 因此,冯玉雷的小说饱含着别样的“历史同情心”,这显著地区别于其他“历史小说”(更别提什么历史的“戏说”“趣说”“妙说”等)。
比如,敦煌藏经洞的发现者王圆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敦煌百年祭——莫高窟藏经洞传奇》中,作者在列举了前人对他的评价(“愚昧无知”“可怜的无计谋生的托钵僧”“彻底的卖国贼”“敦煌石窟的罪人”“既干了好事,也干了坏事”等)以后,这样写道:
这群机械地、木然地行走着的灾民中,一个身体瘦弱、两眼无光的18岁男子就受着干渴的煎熬。 20
在死神守侯的荒寂苍凉的丝绸古道上,在灾民逃生的艰苦跋涉的漫漫路途上,王圆箓喝尿吸血,成为唯一一个走出黑风暴的幸存者。而他最终也是这样死去的:
徒孙方至福进来叫他吃饭。忽然嗅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再看王道士,跪趴在神像前,死了。 21
对于这样一个生死两茫茫的人来说,后人能够苛求什么吗。“镜不幸而遇嫫母,砚不幸而遇俗子,剑不幸而遇庸将,皆无可奈何之事”(张潮《幽梦影》);“老妇不可怜,那灯可怜”(木心《明天不散步了》)。藏经洞不幸而遇王道士?王道士可怜,藏经洞亦可怜?这部纪实体作品的写作本意,虽不是为王道士树碑立传,却除了反思“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陈寅恪)以外,我们也能够从文本中读出作者对王圆箓的一种罕见的同情之心。
历史小说是最难写的小说之一,虽说“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 22 ,但历史小说家需要足够的学识、经历、性情,特别在小说的细节、韵味、笔力上最见功夫。像“重述神话”一样,“重述历史”必然带有双重性。一方面,历史知识远远小于历史事实,“可记录”或“有记录”的历史只是历史事实中极小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历史知识又大于历史事实,因为历史知识包含着必要的说明或者隐含的解释。然而,如何避免后见之明陷入时代误置?如何借用思想光芒照亮黑暗过去?如何平衡历史知识和历史事实?这些都是摆在历史小说家面前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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