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西方哲学新编》第二章世纪之交的各国哲学第四节实用主义(7)

感觉标志着行为习惯发生了从一个过程进入另一个行动方式的过渡，在这个意义上，感觉都是“相对”的。
这里“相对”的意思是，在有感觉和无感觉、感觉和思考、无意和有意的行为之间，并无绝对的界限。
数学和日常经验的界限也是相对的。杜威说：
人们开始计数和测量事物，正如他们砸毁和焚烧事物一样，某些事情做成了，不仅仅是取得了直接的实际效果，而且也引起了兴趣，唤起了注意，激起了进一步改进的企图……数学的结果正是长期的历史性的成长产物，在此过程中，所有的实验都被试过了。
这段话不但说明了数学是长期经验的总结，而且强调，具体的活动结果为从事数学这样的抽象活动提供了动力。
杜威还认为科学与伦理学也是相通的。传统的伦理价值的基础是传统的二元对立模式，只有现代科学才能为新的道德伦理提供必要的支持。这是因为，伦理价值和自然价值有相同性质，“善”和“红”、“甜”有同等价值。正如感性事物的价值在于它们满足了我们的需要，同样, 一件事物之为善, 是因为它在一个标准的有意行为中达到了经验上满意的后果。但杜威没有注意到，“标准的有意行为”不是一个中性的事件，它本身就是一个需要伦理价值来规范的概念，用它来定义“善”的概念，犯了循环论证的错误。在自然价值和伦理价值之间，已经存在着事实和价值的区分，杜威没有看到这一点，这是他的思想不严密之处。
杜威反对传统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他的“哲学的改造”是综合的实验主义一元论。这并不是前无古人的变革。当年黑格尔也是这样用辩证法来消解可能的对立的。杜威承认受到黑格尔的影响，说：“黑格尔的综合对我确实发生过广大无边的开脱作用，可以说是一种解放”，黑格尔“把坚不可摧的起分裂隔离作用的铜墙铁壁给拆除了，这也深深地吸引了我”。杜威的实验主义好像是把思辨和实践关系颠倒过来的黑格尔主义。
实用主义在开始阶段遭到有悠久哲学传统的欧洲知识界的鄙视，它的一些提法，如皮尔士提倡“廉价而平庸”观念、詹姆士所说的真理的“兑换价值”和“有用即真理”，常常遭到误解。连罗素这样了解美国文化的哲学家也说：“对真理的 爱好在美国已被拜商主义所阻碍，实验主义就是这种状况的哲学上的表现”。对此，杜威反驳说，按这样的说法，罗素自己的实在论的哲学岂不是英国贵族自高自大的习气的反映？法国二元论的哲学岂不是所传闻的高卢人想妻妾双全的禀性的反映？杜威的归谬法用得很好，但他没有问自己：他把希腊哲学的知识论当作希腊奴隶主不劳而获的生活方式的反映，这与他所指出的荒谬论点岂不是如出一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