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巫术”,让我第一次真正体验到“无知的喜悦”|卡罗·金兹堡(3)
2023-04-25 来源:飞速影视
通过这些故事邪恶且意义不明的话语,像所有孩子一样,我必须从神秘的成人世界出发来解释现实。
食人和动物变形是《夜间的故事》的核心。 对我来说,做出研究巫术的决定,便意味着对女巫的揭露,在很多方面都与我童年时听到的寓言类似。但那时基本没有认识到,做出那个选择的潜在动机,掺杂了其他感情和意识形态的东西。我出生在一个政治上“左” 倾的 家 庭。我的父亲雷昂·金兹堡生于敖德萨,与其家人一起迁到意大利,1934年他失去了在都灵大学俄国文学系的职位,因为他不愿意宣誓效忠强加在所有学者身上的法西斯政权。他那时25岁。不久之后,他因反法西斯活动被逮捕,并在监狱里度过了两年。1940年当意大利作为德国盟友加入战争,作为一个犹太人和反法西斯者,他被拘禁在皮佐利——拉奎拉附近、位于阿布鲁齐的一个村庄,家人在那里与他做伴。法西斯政权衰落时他去了罗马,重新开始了政治活动。他在被纳粹逮捕并认出身份后,于1944年死在德国控制下的雷吉纳·
科里监狱。弗朗科 · 文 图 里,都灵的历史学家,在他的书《俄国民粹主义》中,提到了我父亲的作品和为人,他在巴黎的反法西斯移居者圈子里与我父亲相识相知,把他作为民粹主义精神“新而独特的化身”。在俄国民粹主义的思想核心,对农民社会所表现的价值观,存在着一种强烈的道德与思想上的亲近感。我在一本战后出版并很快被译为几种语言的著作中发现了一个相似的视角,这本书叫《基督停留在埃博利》。卡罗·莱维——一位作家、物理学家、画家,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与他一起 参 加 过 “ 正 义 与 自 由 ” 组织的反法西斯活动。他也被纳粹政权判处国内流放,来到鲁卡尼亚的一个小村庄。毫无疑问,这些亲密关系使我在青少年时期读了《基督停留在埃博利》后受到深远的影响。虽然莱维所描述的村庄比我幼年待过的那个村庄更加孤立和原始,我仍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身份认同感。
但打动我的不只是这本书写作的环境。莱维从未隐瞒自己在思想和信仰上与南部意大利农民之间的差别,但是他从未表现出优越感。他把一切都看得很严肃,包括他们的咒语和魔法仪式。从《基督停留在埃博利》中,我了解到,思想智力上的超然、情绪上的参与、对理智的热情以及对文化差异的尊重,这些不仅是相容的态度,还可以彼此支撑。从母亲那里我学到了甚至更重要的东西(不限于我的研究),那就是智力与社会、文化地位之间是无关的。
回忆往昔,我认为,童年时听到的寓言带来的持续印象,以及我从家庭环境中汲取的民粹主义,都使我从一开始就倾向于对迫害中的受害者,而非对迫害本身进行研究。从历史编纂的角度看,这从两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不寻常的选择。20世纪50年代末期,巫术,这个很早以前就进入了人类学研究视野的内容,却仍然被大部分历史学家认为是边缘、奇怪的研究领域 (正如英国人基斯 · 托马斯带有讽刺意味的评论那样)。要承认其合理性,充其量是把对巫术迫害的研究作为欧洲中世纪后期和近代早期思想史上的一段脱离正常轨道的插曲。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期间,这实际上变成了一个时髦的历史编纂的潮流,尽管历史学家的兴趣比过去更加复杂,但仍几乎只关注迫害本身以及迫害的文化、社会机制。受害者几乎总是留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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