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逸:诗人的平衡——屈曹陶李杜王白欧阳苏高下论(19)
2023-04-26 来源:飞速影视
陶渊明的“耕乐”,与任何人都大不同。他要得到的人生是:文化人的那份儿深透加农人渔樵的简单。在这份儿深简的气性中与大自然合为一气,成为污浊社会最清闲的旁观者、鉴赏者与批判者。但他要得到这么“大”的福份儿,可必须要自己付出重大的代价。他不是靠白居易与欧阳修的官位;不靠杜甫样的外人施舍;也不是靠李白、曹植样的仙幻之感,他只是用常人非常容易办到与简单的办法,但却没有几个文化人与官员心甘情愿地敢这样去做——轻轻松松地解组抛官逃世,傍花偎林入圃操田,共白发农夫击壤,入苍髯渔人鸣榔。他必须自食其力,以力养身子,养文化,养人性中与天地合为一的那一团“真”气,此虽是做一个人最纯净的“乐”,最标准的“乐”,最能乐的“乐”,最让人珍惜的“乐”,可古往今来的中国知识分子,古往今来的大英雄,又有几个是愿效仿,愿意来这么干的呢?
愿往这条路上走的呢?这必须以木石般顽冷之心。高树百不忍中的必忍之心幡,开辟一条狭窄的生命中最宽泛与宽容之路!这可是一条通向心灵的刀树血海泪河的人生之途呵!中国古往今来的知识分子大话、好话、标榜话无不说得头头是道;说得三十气粗四十气壮的,可到实地里别说认真做到了自己战胜自己,为文化自己圆满自己,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做到了——一辈子最后休闲下来的回忆中,知道自己在这上天赐与的绝大自由的精神态的一生中,没有因妄费了这日精月华的肉身,而畅夺得更多的胜捷之感呢?
陶渊明的“耕乐”是艰苦的,但却是最聪明的。其聪明甚至超过了与他有差不多的自由,却由外人供给他衣食的李白。李白还得为生存中的必要去迎奉衣他食他者而痛苦,可人们读陶渊明诗中,他迎奉过谁?
陶渊明为捍卫自己最大的精神自由,而被劳作链锁了终生,一链方除,一链旋起。这就是人类生存平衡中的苦中之苦。这两链到底哪一链更苦,这得看他的“自我”对这两者的选择与磨合中,对哪方更少些忍受力,对哪一方更多些间隔与距离。大凡只要是人类,就没有彻底解放,就是皇帝与释迦佛爷,他们也觉得比我常人还更多些链子锁住他们的身心。要不然,释迦佛爷就不会写出如此伟大的《金刚经》。
(廿四)
东坡的中后期与白居易相较,他才真有点儿隐于吏的意味儿。他的“吏隐”虽没有白居易“吏隐”那么多的种种好处,他是靠朋友与当地父母官慕他——一位贬吏的大名声而浪得好处。白氏的吏隐在大市,在显朝,在大官大宦的热闹场中,他是从冷淡处往热闹处钻,虽同样无当官的烦杂,却少不去尘世的秽染。东坡的吏隐更多的在村邑,在垌野,在农夫渔樵可来可往的自我欢乐圈内,他是被人从热闹处往冷僻处抛投!同样无当官的烦杂,却更多的能有尘俗的反思。东坡隐于吏,身为罪臣,天下人甚至东坡本人对身为罪臣,谁也是不愿意的事,东坡以罪为隐,他纵不是罪臣时的几处刺史任上,也是因怕惹罪上身,而躲罪求外放,故也是以躲罪为隐。白氏隐于吏,好处占尽,坏处去完,天下岂有一人不愿畅行之的道理?白氏以福为隐,但百氏深知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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