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一会」哈罗德·布鲁姆:读诗的艺术是真正的扩展意识的训练(2)

2023-04-29 来源:飞速影视
在布鲁姆离世之际,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经出版社授权,从《读诗的艺术》一文中摘选部分内容,以飨读者。
《读诗的艺术》(节选)
文 | 哈罗德·布鲁姆 译 | 王敖
岁月流逝带来的收获之一是品味也会随着知识的增长而成熟
是什么让一首诗优于另一首诗?这个问题总是处于读诗的艺术的核心位置。如今它比以前更加重要,因为诗歌之外的对人种、族群、性别、性取向,以及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的考虑,在英语世界的教育机构和媒体中越来越成为评判优劣的基础。
本书选的最后一位诗人哈特·克兰生于1899年,而书中重印的1923年之后发表的诗仅有半打,因此我大体上避开了远离各种美学和认知价值的当代。这部选集中所有的诗都堪称英语诗中的精品,因此,为了讨论我们怎样或为什么要合理地选诗,我必须引用一些劣等或不够格的作品。
至少对诗歌评论家而言,岁月流逝带来的收获之一是品味也会随着知识的增长而成熟。当我还是个年轻的评论家,我对浪漫派传统里的诗歌情有独钟,它们遭受的歪曲无疑激起了我的争辩,这种歪曲来自艾略特和他学术界里的新批评追随者:理·帕·布莱克默、克林斯·布鲁克斯、威·科·维姆塞特等人。年过古稀,我仍然深深地热爱这个诗歌传承的序列:从斯宾塞经过弥尔顿,到盛期的浪漫派(布莱克、华兹华斯、雪莱、济慈),然后到他们的后继者丁尼生、勃朗宁、惠特曼、狄金森、叶芝、史蒂文斯、劳伦斯和哈特·克兰。加上乔叟和莎士比亚,这些诗人仍是我最热爱的。然而,成熟让我有了几乎同样程度的对智巧的传统的尊重:邓恩、本·琼生、马维尔、德莱顿、蒲柏、拜伦,以及他们的现代传人奥登和艾略特(不过,艾略特是一个秘密的浪漫派)。
这里我列举两首短诗,它们显然有高下之分。
孤独从孩提时代,我就不像其他人——我的所见所闻角度与众不同——从平凡的源泉里不会涌出我的活力——我也不会为同一个原因感到悲痛——单调不变不会让我的心灵快乐地醒来——所有我爱过的——我孤独地去爱——然后——在我的童年——在狂风暴雨的一生的清晨——那仍然紧紧缚住我的神秘来自善与恶的每一个深处——来自激流,或喷涌的水柱——来自山峰赤红的绝壁——来自绕我循环的,金色的秋日——来自从天而降的闪电它飞过我的身边——来自雷霆轰响,暴雨滂沱来自变成恶魔的云朵(当天空除此之外一片湛蓝)它在我的眼中浮现——
杜鹃花——有感于有人问我:“这花从何而来?”五月的海风,吹彻我们的孤独,树林中,我看到湿润的幽暗处,明艳的杜鹃,展开无叶的花朵,溪流慢涌着,与荒野一起着魔。缤纷飘落池塘的,紫红的花瓣,用它们的美,迷醉黑色的水面;如果红鸟飞临,梳理他的披挂,也会爱上,比彩羽更炫目的花。杜鹃花!如果圣哲问你,为何这魅力虚掷在天地间,亲爱的你回答,若观看是双眼的天职,美,也正是它自己存在的原因:玫瑰的劲敌,你为何现身于此?我并不知道,也无意去问别人;但是,仅凭我的浅陋,我猜想让你我同在的,是同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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