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一会」哈罗德·布鲁姆:读诗的艺术是真正的扩展意识的训练(4)

2023-04-29 来源:飞速影视
《杜鹃花》用词确定而且自信,它的修辞姿态接近了讽喻的边界,但爱默生拒绝跨越这个边界。他的“浅陋”要求我们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但这首诗实在太精巧了,以至于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
爱伦·坡确实写过几首好诗,但它们同样袭蹈前人。《音乐天使》被雪莱的《致云雀》笼罩,《海中的城市》则重写了拜伦的《黑暗》。我们怎样区分不自觉的回应和受到作者控制的用典?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需要有长年累月的读诗经验才能给出一个可行的回答。
一首诗如果不能像树上长出叶子一样自然,那就不必写它
“不可避免”和“可以预料”是易于成诵的诗的两种模式。我可以凭记忆大段地吟诵爱伦·坡的诗,因为那是机械而且重复的,打开盒子就跳出小人儿式的诗。但当我通过记忆占有一首伟大的诗,那是因为它是不可避免的,它是可以被圆满实现的诗,也是已经被圆满实现的诗。在两种模式中更好的一种里,认知是占有一首诗的过程中充满生命力的成分。因此,在我必须跟沮丧、苦难或仅仅是衰老的后果作斗争的日子里,我常常会对自己朗诵丁尼生超群的戏剧独白《尤利西斯》。我也经常请学生们对自己大声诵读并且重读这首诗,而且反复思考它。在宏大的“必然如此”的意义上,什么诗能做到更加“不可避免”?
港口横卧,船,张起了她的帆:昏暗广阔的海域阴沉下去。我的航海者们,同我一起苦心经营,思前想后的灵魂们——曾经嬉闹着迎接雷霆和日光,用自由的心灵自由的头脑面对它们——你们和我都是老朽了。风烛残年仍有其光荣与艰辛;死亡终结一切:但是,在终局之前,尚有意义高贵的,未竟的事业正适合那些与神灵抗争的人们。光亮开始在岩石上闪动;漫长的白昼退去;慢悠悠的月亮爬上来;深海的低吟,被众多喧声围绕。来吧,我的朋友们,要寻找一个更新的世界,为时未晚。启程,各守其位,去迎击轰鸣的排浪;因为我的目的是驶出落日,和所有西边群星的照耀,直到我命丧九泉。或许深渊会把我们吞没;或许我们会登上快乐岛,看到曾与我们相识的,伟大的阿基里斯。太多已经丧失,但留下的却足矣;尽管我们不再是,过去翻天覆地的力量我们仍未改变自己;与英雄的心灵相配的刚韧,在时间和命运的手里衰落,然而强悍的是抗争,寻找,发现,并拒绝屈服的意志。
“太多已经丧失,但留下的却足矣”:在我看来,这是语言表达中积极的必然性(inevitability)的本质。当本·琼生苛评莎士比亚,“他从来不涂改一行——他本该涂改很多!”他反倒证明了莎士比亚的不可思议的能力:让语言表达成为不可避免的,而非可以预料的。在这首独白诗里,丁尼生的“尤利西斯”一直都明显带有莎士比亚的风格,到最后几行他开始听上去就像弥尔顿笔下的那位莎士比亚式的撒旦。在莎士比亚那里,有一点表现得最充分,超过任何其他英语诗人,即我们不断得到一个印象:对语言制作的控制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头脑中所有失控的东西都被语言表达的力量的必然性组织起来。约翰·济慈曾为莎士比亚这种能力感到狂喜,当他说一首诗如果不能像树上长出叶子一样自然,那就不必写它,他似乎是把莎士比亚的这种能力跟柯勒律治的“有机类比”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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