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穷光蛋的“谜之自信”:汉姆生与现代文学(4)
2023-04-30 来源:飞速影视
一种“使性子”的文学
探究《饥饿》的主人公,探究这种类型的人的想法,以及作家对他的感知、认同和描述,是一件很有趣也很有挑战性的事。让-保尔·萨特在他的长篇论著《什么是文学?》中就做了这件事。萨特说,在19世纪末,资产阶级社会的文学与之前发生了断裂,之前的文学都是属于社会的,它的“战斗性”也被纳入社会总体,狄更斯、巴尔扎克描写的都是社会上的典型人物,“人间喜剧”本身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如果说它鞭挞社会,那也是这个社会自己的文学机制把它生产出来的。但到了19世纪末,一个史无前例的景观出现了:“一个勤劳的集体团结在生产它的大旗的周围,从这个集体产生的文学却不去反映它”,它“把美与不事生产等同,拒绝把自己纳入整体之中,甚至不希望有读者”。
而在风格上,19世纪后半期小说的主流之一,是追求客观乃至面面俱到的细节描写。德国的盖哈特·霍普特曼、法国的爱弥儿·左拉,都是个中代表;亨利·詹姆斯号称大师级,以善于刻画人物心理著称,可是他把人的心灵世界当作一间摆满了物什的房间来描绘,用他喜欢的比喻来说,如同在织一张“地毯”,辉煌而漫长。与这种路数相反,汉姆生率意地写下他随时随地的感受,小说的开头就是“我一醒来,就像往常一样,开始思考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外界有什么样的景观,发生怎样的事,都要由我来决定如何看它,看它是否值得“我”高兴。不存在“客观”这回事。
这种文学,是一种“使性子”的文学,在一种“活法”的内部申述它、表现它,而非间接地、评判性地展示社会-人心的现实。它的主人公本质上是无用的,不嵌入社会,不承担责任,拿着家里的钱挥霍,随意评判自己的父母辈和面前的过路人,挑衅容纳他、保护他的城市,放任曾经保护自己的童年的严肃世界崩溃,从不去忧心忡忡地谈论拯救。这看起来有点忘恩负义,但是一旦你觉得这个人忘恩负义,你就惊诧地发现自己无可挽回地过时了,老了。而且假如你疑心书中的艳遇是电影大片的桥段,是作者给那些穷鬼制造的桃色幻梦,那就错了,不如说,这是一个从未缺少过自信的人,通过坚持不懈的内心活动而从自我毁灭的命运悄悄溜走。
所以,虽然《饥饿》做出了不在乎有多少读者来读的姿态,它却一下子走红,汉姆生在亲身体会了流浪的况味后,似乎写出了很多人从未想到过却又十分好奇、有所憧憬的体验。这段流浪终结在海边:一位船长给了“我”一份货轮上的工作,使他暂时告别了克里斯蒂安尼亚。虽然他可以告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但这结局绝不是对之前的苦境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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