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对论者的信仰」(5)
2023-05-01 来源:飞速影视
但是童年的我无法预料的是,香蕉这种食物后来会成为最平常不过的食物,不管是对我自己,对我哀其不幸的这个世界,还是对我叹为观止的那个世界,都是如此。当然,或许,就在当下的此时此刻,在我从未到达的某个世界里,仍有一个孩童和第一次品尝到香蕉的我一样,对香蕉惊为天人,但对我来说,香蕉早已失去最初的光芒。每个星期的采购中,并非次次都买香蕉。原因可能是不想吃,也可能是眼前的香蕉太生,或太熟、太大,或太小。买了香蕉,也往往不能按时吃完。我只喜欢吃将熟未熟的香蕉,也就是香蕉在由青变黄的过程中的短暂的几个小时。这个阶段的香蕉脱了生味,已经变软,但是又还没有烂软,既有甜味,又有香蕉最特别的香味,只有这个阶段的香蕉才能够让我的味蕾满意。一旦过了这个阶段,香蕉迅速失去香味,甜得发腻,好像一夜入冬或者一夕白头,颓靡下去。
这个时候的香蕉,只有被丢掉的份儿。但是就算丢掉,也不觉得可惜。毕竟香蕉是最便宜的水果,而且还从来不涨价。这导致我心里时常掠过一个疑问。香蕉如此平常,遍布我所见过的每一个摊位,每一个小店,和每一间超市。它们来自哪个地方?它们生长在怎样的土地里?它们的种植究竟有多大的规模,才能这样源源不断地供应和满足千里万里之外不可胜数的口腹之欲。是谁的手把香蕉树种下又把香蕉摘下?是谁的手把香蕉整整齐齐码进纸箱里,把纸箱搬进货柜里?装满香蕉的货柜不舍昼夜,前往陆路和水路能够抵达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那些站在起点的人们,他们怎样看待香蕉?
但我更想知道的是我童年的那一只香蕉是一只什么样的香蕉?那只香蕉是金灿灿,熟得恰到好处,还是已经熟烂,长出黑斑?那只让我用一生去回味的香蕉究竟处于香蕉的哪个阶段?难道它的味道碰巧就是香蕉分分秒秒的演变中,我最喜欢的那个阶段的味道?我不相信,因为我不相信在那个时代,香蕉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运抵我所在的穷乡僻壤,又刚好在活动上被剩下来,由我的爸爸带回来,以最理想的姿态进入我的口里。但是如果没有这么巧,那么什么才是真实的?是我童年记忆里那只完美的香蕉,还是我后来吃过的那么多具体的、实在的、就事论事的香蕉?
还有,就说说想念和相见。我在离家乡九千公里的地方想念我出生和长大的那方水土。那方水土上的点点滴滴始终在我眼前清晰、生动、令人心动、引人牵挂,而这里面最让人无法割舍的是那里的人们。和我一样的人们。和我有或没有血缘关系的我的亲人。我想念我的日渐老去的父母,我想念他们一日三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如果我回家,妈妈总是会准备满满一桌好菜,叫上住在附近的亲戚和朋友前来一聚。我总是说,妈妈,不用这么辛苦。妈妈总是说,你这么久才回来一次,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们在照顾我们。我想念照顾我父母的我家的亲朋戚友们。如果不是有他们,我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走得这么远,又离开得这么久。我打心底里感激他们。我想念我父母家所在的单位,我想念我父母单位的同事。当初我尚未离家,他们或者是我的叔叔阿姨,或者是刚从学校毕业分配而来,和当年的我一样生涩和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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