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作家玛格丽塔:南美文坛正努力跳出魔幻现实主义传统(8)

2023-05-02 来源:飞速影视
萨尔瓦多·马里纳罗:在把话筒交给周嘉宁之前,我提一个关于你的第二部小说《我永远学不会的东西》的问题。故事发生在1991年,以引渡巴布罗·科瓦罗,故事以90年代初新宪法大讨论为背景。故事就像双面镜:一方面,孩子试图寻找事情的真相,探寻父亲从事的工作;另一方面,在小说的第二部分,用另外的方式重述这个故事。这是一个记忆两元性的问题:家庭记忆和国家记忆。你怎么看待这两种并存记忆的关系?
玛格丽塔·加西亚·罗巴约:你读得很仔细。这正是我写这部书的动力。我十分重视塑造记忆:塑造一个立体的记忆,共同的记忆;构思一个社会、政治、家庭的记忆。可以建立多个版本的记忆,比如家庭成员的记忆,每位成员的记忆都是不同的。故事里正是讲述一个11岁女孩,假期她对很多事物都十分好奇,她尝试弄清父亲的工作。父亲的研究非常神秘,她一无所知,所以女孩努力去调查。这正是发生在哥伦比亚,我所试图建立的国家记忆、社会记忆却如此容易出错,正如11岁女孩的记忆是不可靠的。与此同时,小说的第二段——我常说第一段是第二段的引子——对我而言,小说的第二段才是正题。当女孩长大成人重返故乡,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父亲是第一部分的主人公,在第二部分已经去世。她回来以后却发现她的记忆与兄长与母亲的记忆在关于父亲方面出现了偏差。于是女孩决定写一本小说,她不能接受他人的观点。
小说中的一些人物是真实的:哥伦比亚保守党政客阿尔瓦罗·戈麦斯在当时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出现贯穿全书,女孩认为父亲不可能与他有瓜葛。女孩发现了父亲的另一面,与自己以往的认识截然不同。通过这部小说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既然记忆容易出现偏差,创造记忆、塑造记忆如同写小说。创造记忆就如同写小说,这就是我得出来的结论。挑选元素和故事,得到让你舒服的结果。一旦这个结果让你满意,你就会对这段记忆信以为真。正如小说中母亲所做的一样,试图把自己的记忆变成整个家庭的记忆。
周嘉宁:短篇小说集中的9部小说讲述的都是女性的故事,但是在多年前的一次采访中你说不喜欢被人贴上女权主义者的标签,10年过去了,不知道你是否有所改变。对我而言,我跟10年前的你一样,我也不喜欢被人贴上这个标签。在最近的10年,最近的五六年,全世界的女权主义运动彻底改变了我对生活的观点。
玛格丽塔·加西亚·罗巴约:对,我明白。不是说我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我不是反对女权主义,我不喜欢被“贴标签”。周嘉宁刚提到的“贴标签”,我会感觉是好多结论性的东西。当有人给你贴上独特的标签,往往会带有极端的目的,带有贬低性的。比如你是女性,女性作家只能是女权主义作家,除了女权主义作家什么都不能是,诸如此类。我觉得这是一种脸谱化。作为作家,作为女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你的一生都是女性作家,女权主义者。我觉得这不公平,所以我会跟记者抗争,跟这些不利情况抗争。人们把你称作女权主义者、年轻人——我现在已不再年轻——但在那一时期,我唯一拥有的标签就是“年轻”,或者被称为“南美作家”。我不喜欢这种脸谱化。此外,我改变了关于女权主义的定义。过去我一直不知道女权主义是什么,但我深知女性在文学中的作用。我的书房里有很多女性作家的作品,所以我大可不必在社交媒体里去晒如何读女性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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